宴会又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在俱乐部演出队献了两个歌舞类节目之后，李副总抬手拍了拍额头，“各位，今日就到此吧。虽然意犹未尽，可惜明天还有工作，要保证远道而来的朋友休息好。我们这几个老的也要早休息，否则明天会上打瞌睡就无礼了。”
“李副总说的是，虽然意犹未尽，但是工作重要。”技术部经理随声附和。
李副总似有似无的看了一眼简繁，重新侧身歪向何佳宇显得格外亲切，“何经理，明天会议就辛苦你们了。”
“辛苦无妨，尽力而为。”何佳宇淡淡的一笑。谈生意最怕的不是对手心猿意马，而是注定成为对手内部博弈的牺牲品。四个副总一个总经理助理，输在他们利益的争夺战中，还真是悲情。
于啸海恭敬地走过来，“李叔，哦，不，李副总，车已经备好了。”
李副总微皱了一下眉头，“好。”
大家又客套一番，簇簇拥拥地走出俱乐部。简繁不喜欢告辞时的惺惺作态，和箫雷早已来到停车场，远远地注视着华灯下每个人的行为举止。从饭局开始至结束，看不出信息部经理与哪位副总走得很近，貌似对李副总最为尊敬。可是，李副总是第一副总，就此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总经理助理于啸海明显被四位副总排挤，尤其与李副总似有很深的芥蒂。他与信息部经理一晚上都无太多交集。究竟是谁在幕后干预企业的系统采购呢？简繁眉头紧锁，直至上车离开，也没有理出头绪。
车辆在路上疾驰，行驶至闹市区附近，何艾依忽然向前欠身，“司机师傅，麻烦停车。我要和简繁走回去。”
“太晚了！”简繁拦住何艾依，“白天有时间再逛。”
“你不下车，我自己逛。”
“师傅，这里距离宾馆远吗？”简繁询问司机。
“不近。”司机是在成都当地临时聘用的，早已归家心切，丝毫没有降速的意思。
“算了，艾依。明天还要与客户开会。早回去吧。”简繁轻抚何艾依后背，“是不是酒喝多了坐车有些难受，再忍一会儿就到宾馆了。”
“我没喝多。不信，一会儿咱俩喝。”何艾依扭身，拂开简繁的手。
“艾依姐，回宾馆我陪你喝如何？”箫雷跟着开玩笑。
“你个小毛孩，谁要跟你喝。哈哈，不过简繁跟你也差不多。”何艾依歪头看向简繁，“长不大呀!”
简繁心紧了一下，我做了什么令何艾依失望的事吗？
何艾依抱紧简繁的手臂，“我好羡慕你呀！你可以生活在真空里，可以不染纤尘，可以不谙玩笑，可以不解风情。”
“艾依？”简繁被何艾依说得莫名其妙。
何艾依摇了摇头，“今天你何苦给王副总难堪。简繁，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什么女儿、父亲的。”
“我就是那样想的呀！”简繁更加搞不懂了。
“酒桌上不过是逢场作戏，有些话直白了是很伤人的。”何艾依叹了口气。
“我没有不尊重他的意思，怎么给他难堪了？”简繁感到委屈。
“唉！”何艾依又叹了一口气，“长不大呀！让你来就对了，锻炼锻炼！”
简繁的嘴角一点一点弯了下来。如何做才是长大了呢？为何理解不了何艾依的话呢？
“不高兴啦？身边的人都太宠着你，惯着你了，长不大不是你的问题，你只不过习以为常了而已。唉，不过，长不大也挺好的。”何艾依苦笑了一下，“我就不同了，为了签单，应酬，喝酒。”
“艾依！”简繁心疼何艾依。何艾依醉得不轻。
“简繁，我跟你说。酒桌上呀，男人是不分年纪的，只分好色的，和不好色的。不好色的，可以按你的逻辑尊重他。好色的，他自己都不自重，你尊重他就是驳他的面子。”
简繁努力理解何艾依的话。难道王副总好色？他倒水时确实不断向我这边靠，难道不是因为老态而行动不灵光吗？
何艾依摇了摇头，“你把王副总视作父辈尊重他，可是谁都知道他当时对你的居心，他难道不成为大家的笑话吗？唉，说了你也不懂。你就生活在真空里好了。”何艾依干呕了两下，拍了拍胸口“今晚和王副总喝的酒算是白喝了。”
“被我搞砸了？”简繁无措的看着何艾依。
何艾依深叹了一口气，“估计是的。”
车辆稳稳地停在宾馆大堂门前，何佳宇一把将车门拉开，迈步走了出去。
莫不是何佳宇也生气了？简繁确信自己犯了不小的错误，一路小心谨慎地陪着何艾依走回房间。何艾依的助理是一个新入职的法律系毕业生，涩涩地看向简繁，“简工，你回房间吧。我来照顾艾依姐。”
“哦。”简繁默默地转身，走出房间又停了一下。有些不放心何艾依，可是明显不被何艾依的助理欢迎，还是走吧。
等在走廊里的箫雷迎上来，“繁姐，快回去休息吧。什么搞砸不搞砸的，你是来讲技术方案的，管那么多呢！”
“嗯。”简繁笑了笑。
萧雷将简繁送至房间门口才离去，简繁掏出房卡进门。空旷的房间，陌生的环境，简繁心里突然空落落的，机械地将包放下，从拉杆箱中抻出睡衣走入卫生间内的封闭淋浴房。箫雷与艾依的助理都不了解我与艾依之间的感情，他们自然理解不了我的愧疚。艾依埋怨得对，她对这一单合同势在必得，可是我来第一天就帮了个倒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