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柳暗
丁四这厢匆匆而行,正是刚从提牢厅寻胡超出来,不巧的是,胡超今日不当值,丁四兴冲冲而来,却无功而返,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丁四闷闷在街上转了一会儿,却又着急不知胡超家在何处,只好怅然准备往衙门走去,他心事重重,脑海里都是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一个不留神竟撞在人身上,那人“唉呀”一下,丁四回过神后赶紧拉住对方,嘴里连忙说道:“对不住,对不住。”
丁四看被撞那人,年方花甲,胡须皆白,本是高大的身材也有些佝偻,看脸却有几分面熟,正在想那人是谁时,老人却是瞪眼训道:“年轻人,走路且小心,我一把老骨头,却是经不起你这么一撞。”
丁四自是不住道歉。
那老人将腰揉了一会儿,拿混浊的眼睛看了会丁四,却忽然说道:“我看你倒有几分面善,你不会就是丁尽忠家的皮小子吧?”
丁四脑海里灵光一闪,口中已是惊喜的喊道:“马伯父,好久没见到您了。”说来真巧,这老人名叫马大富,也是衙门里的老人,当年和丁尽忠也有一两分交情,因为年纪渐老,马大富回家颐养天年,不在衙门约有四五年的光景了,现在日日在茶馆里听人说书,倒也过得消遥自在。
丁四和马大富叙了一会儿,马大富挥手道:“小子,跟着你爹好好干,回去跟你爹说一声,等他哪一天退了下来,找我一块日日茶馆听书去。”
丁四含笑向马大富道了别,自去衙门。
到了傍晚时分,丁四又去寻胡超,这次倒巧,胡超刚和一名狱卒换过当值牌,见了丁四就哈哈笑道:“老弟,今日又有公务繁忙?”
丁四把胡超拉到一边,悄悄说道:“胡大哥,有几句话想私下里跟您说,不知您可方便?”
看丁四不欲使外人知道,胡超当下使那名狱卒多等一会儿,拉丁四进了旁边一间小屋子,便静等丁四开口。
丁四也不啰嗦,径直开门见山道:“胡大哥,你还记不记得几日前我和一位朋友到牢房探过一次监?”
胡超点点头说:“若我没有记错的话,那犯人就叫郑魁,第二日就在狱中自己了断了。”言罢忽一惊讶道:“上面急着结案,人死了就死了,也没尽心查,你与人探监之事儿我和刘霸可是丝毫没让人知,好兄弟,这事儿可莫再声张。”
丁四万没想到胡超会有此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话说了下去:“胡大哥,那天晚上我真遇一蹊跷事儿,我们探监时,正遇上也有人在郑魁牢房前探询,但让人奇怪的是,他们离开时却向我们进来相反方向走的,难道这牢里还有一个出口?”
胡超愣了一下说:“丁四,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可是只有你们进去探监,除此之外,再无他人。虎头牢关的都是些命犯,通道也只有一个,若没有我们允许,这牢房是断难进去的。”
丁四听胡超这么一说,不由急道:“胡大哥,这事儿有几分稀罕,还请你仔细想想。”
胡超把脸一板,对丁四说道:“丁四,冲咱们兄弟的交情,哥是不会骗你的。”说完又把神情缓了一缓道:“不管这里面有什么稀罕,兄弟,你做你的捕快,上司让提人就提人,该传谁就传谁,你又不是府尹,操那么多心干嘛?”完了又说:“听人劝,吃饱饭。这里的龌龊事儿不是一件两件,管了不该管的,你还要前程不要。”
胡超说完后径直出了屋,丁四无可奈何,只得向胡超致了谢,怏怏离去。
出得提牢厅,丁四脑海里天人交战,胡超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自己却又觉得放手此事有些不甘心,惆怅间,忽想起一句问话:“丁捕快,你为什么要做捕快?”刹那间浮躁的内心就有了些许的平静,那日在街头与白衣的对话便清清楚楚的浮现在脑海,丁四在心里又把《丁氏家训》背了一遍,人就变得清醒多了。丁四心里暗忖:听胡超回话,只有一个通道进牢房倒似乎是真的,那天胡超也应确实只放了自己与熊天雷进牢房,这一点倒与郑巧娘所说相符,不过此事说到这里,再去胡超那打探,估计胡超不愿再多提此事,要想知道更多,还得另想办法。丁四心里默想了一会儿,算了一下自己在提牢司有交情的人,算来算去也总共那么两三位。丁四于是牙一咬,又转过身挨个问了问,只不过在问话时不敢把事情说得太明白,不过绕来绕去得到的都是一个答案:虎头牢只有一个通道,没有狱卒钥匙,断难进入虎头牢。
丁四出得衙门,只觉得口干舌燥,脑袋也是“嗡嗡”直响,全身上下少气无力,直觉查案比抓人累多了。眼瞅得天快黑了下来,丁四看捕快房也无甚杂事儿,径去寻了个茶馆,思量着回家之前先解解渴、消消乏,免得回家一副少气无力的样子惹得母亲担心。
两杯茶下肚,丁四觉得喉咙里好受了些,身上也有了几分力气,当下坐直了身,听那说书人在台上说古,那说书人口才甚好,茶馆里一众人等听得是全神贯注。丁四听了一会儿,说书人讲的是宋代岳武穆大败金兀术的事情,台上是舌绽莲花,台下是群情激奋,丁四暗想,岳飞一代名将,可惜最后被那宋高宗赵构十二道金牌传回,白白送了性命,可见这做臣子的如果遇不上个好皇帝,再也本事也无济于事,刚为岳飞叫了声屈,又想到岳飞一世忠义,名留青史,也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难怪连今朝太宗高皇帝朱元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