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前。
温如昀趁去洗手间的间隙将门反锁,一把摔碎梳妆镜,捡了最长的一块碎片往手腕上划。
她是真的受不了了。
浴室的墙壁是半透明的,助理在外面收拾东西,听见这么清脆一声响,又隐约看见她的动作,慌得一边打电话一边在外面拍门。
她跟了温如昀这么久,温如昀虽然因为碰那些东西,有时候会情绪比较难控制,但从来没试过玩自杀这一出。
徐医生就住在楼下房间,接了电话鞋都没来得及换就从安全通道往顶楼跑。
玻璃碎片显然并不够尖锐,温如昀起伏极大地喘着气,头脑昏昏涨涨地,只知道机械地伤害自己。
徐医生直接撩起一张实木椅子往门上狠砸,门剧烈地动了动,还是没碎。他回身在房间角落找了个灭火器,继续砸。
约莫一两分钟后,玻璃门被震碎了。徐医生从碎掉的地方把手伸进去开门,温如昀瘫软在地上,两眼发黑,地板上、身上、玻璃上都沾了蜿蜒的血。
碍于她的身份跟状态,他们没敢送她去医院。
幸好余城吩咐过的私人医生昨晚就到了,现在也听见消息急急进了门,小助理一边哭哭啼啼地看医生给她包扎伤口、打破伤风,一边心急火燎地打电话找潘彼得求助。
潘彼得正跟管钱的开会呢,接了这么一个电话,会议也不能继续开了,只好大大叹了一口气,往餐厅去找余城。
余城阴沉着脸听他汇报完情况,一时没动,等孙子期吃完自己碗里的荷叶鸡,好奇地望过来半晌,他才牵起她的手站了起身。
***
酒店顶楼某套房。
温如昀白着一张脸躺在床褥里,左手手腕裹着一层绷带,右手扎了针头,正在输液。
徐医生离着一米远,背对着明媚的窗台,沉默地坐在她床边。
余城跟孙子期进来的时候,徐医生连以往那种职业性的微笑都不屑于摆出来,只轻描淡写地冲两人颔了颔首。
温如昀醒着。
她的手很疼。看着余城跟孙子期并肩站在一起,她一动不动,侧头看着,泪水慢慢慢慢,盈满了整个眼眶。
“……阿城。”她轻轻地喊了他一声。
余城一手插袋,一手牵着孙子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应。
她也不沮丧,自顾自道:“无论怎样,你还是肯来看我的。”
余城叹了口气,往后面捞了两张椅子过来,拉着孙子期坐下。
沉默良久。
“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余城声音淡淡地打破僵局,“或者说,你根本就没有忘过?”
听他这话,已是什么都知道了。
温如昀低着眼睛看自己的手腕,半晌,才轻声道:“你去佛罗伦萨,去了很久,回来c城,演戏总是很忙,每次见我都不会超过半个小时……直到阿远的第一个忌日,你去别墅接我,我站在他的墓碑前,抱着子敬,突然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余城冷淡地“嗯”了一声,道:“然后你就联合徐医生一起来骗我?”
“……我以为你会发现的,我真的以为你会发现的。”温如昀凄惨地笑了笑,“我又怕你注意到,又希望你能注意到……我演得那么拙劣,为什么你偏偏一点都注意不到?”
余城没说话,他是真的从来没有过多留意过温如昀的变化。
身上的伪装仿佛随着手腕上的血液一起流了出去,温如昀低低地哭了出声:“……我跟在你身后十二年,十二年啊余城!你却连回头看都不看我一眼……你嫌我脏对不对,嫌我被余明山碰过了?嫌我屈服了嫁给了余远?要是我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要是我不是现在这个容貌,你会不会就有那么一点在意我了?”
余城深深皱眉,不悦道:“我说过很多次了,你是我哥的人,我对你从来没有动过心思。”
“你以为我是愿意的么!”温如昀紧咬着嘴唇,泪眼朦胧,“你们个个都逼我!余远逼我,余明山逼我,关珊逼我!你什么都不管,只顾着躲到英国去!我算是什么?我就是你们的一个玩具?余明山弄完了就扔给余远,你们余家上上下下哪个把我当成人来看过?”
余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我哥他,是真心对你好。”
“那你呢?”温如昀含着泪看向他。
“你还病着,我不想说重话。”余城一丝迟疑也没有,只道:“你以后不用出来演戏了,找些别的喜欢做的事情,我会找个地方让你安心疗养,那边会有人照顾你日后的生活。”
温如昀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余城继续道:“还有子敬,你也别带在身边,他现在这样也好,等他再大一些,我会亲自跟他解释。”
“……为什么?”温如昀脸庞上净是纵横的泪痕。
余城握紧了孙子期的手,他有点不知怎么面对她。毕竟在她的事情上,姓余的人始终有愧。
就连他当初答应余远的好好照顾她,说实话,他也没有好好做到。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我不行?”温如昀眼神涣散,口中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她一直默念着这句话,神态怪异。
余城耐心等她安静下来,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因为我爱她。”
温如昀愣住了。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徐医生上前一步,将她搂进了怀里,温声安抚:“深呼吸,闭上眼睛。”
温如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