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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段没有硝战火却屠杀更血腥的时代。
在六十年代末到二十一世纪初漫长的半世纪中,整南三角掀起血雨腥风,民国后期最庞大的帮派之间厮杀和涌动,官匪的勾连与暗斗从悄无声息到轰轰烈烈上演,几乎震撼了三十余座省市。
没有刀和马匹,没有盾牌和城门,只有每颗深不见底的心,承载了对待物欲横流的占有冲动以及伤人利己的巨大城府。
那年有这么一群人,他们被称作古惑仔,强取豪夺生杀狂掠,他们有的背负血海深仇,有的被现实逼迫无法存活,便共同走上这条路,成就了千千万万码头的繁荣与暗。
其中最为风光的古惑仔便是蒋华东和裴岸南,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还有数不尽的钱财和随从,出行一身,撑一把伞,见过他们真容的少之又少,大部分见过的都成为了一具尸首。
那年风花雪月,那年江湖情仇,南三角的天还很蓝,水还很清冽,直到杀戮四起,两大帮派销声匿迹,宏扬横空出世,掩盖了他曾经的罪恶斑斑。
那是一场放映在岁月长河中的白老电影。
没有过多繁复的修饰和特技,却让人叹为观止终生难忘,曾经的时代已经远去,还存活下来的人都白发苍苍耄耋古稀,一座座碑风霜雨露,留给后人评说。
我梦到了许多我不认识的面孔,他们持奔走在废弃的厂房,浪花汹涌的码头,还有宽敞而复杂的国道,那时候街上到处都是二八自行车,大部分工人还没有下岗,高楼大厦没有很多,西餐是人们非常畏惧排斥的东西,巷子口裸露上身的汉子喝着啤酒看年老的人下棋饮茶,谈天说地。
六辆色汽车在市中心一栋摩天大楼门口停下,最前面车门打开,走下一名身穿色风衣的男人,他戴着圆檐帽子,指尖夹着粗大的雪茄,凸起的西裤口袋有一柄短,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凛冽惊心的寒光。
他盯着对面另外一排车队,为首白衣男人的袂角被风拂起,他隐藏在墨镜之后的眼犹如鹰隼锋利夺目。
没有任何交涉,便是林弹雨,惊得过往行人吓得跌倒翻滚,玻璃、树干、墙壁和地面,都是被疾射出留下的孔洞,我就站在不远的位置,我也很想逃离,可我的双脚无法撼动分毫,就像被钉在泥土上,被点了穴。
我在那些跳跃翻腾冲击的人影中,终于找到了他,他受了伤,手臂和小腿鲜血淋漓,他正在往膛内塞,眼睛里杀气逼人。
我朝他挥手大喊,他似乎没有听到,当他将眼对准那名白衣人时,一名躲在暗处的杀手也将眼对准了我,砰地一声,脆响乍起,白衣男人眉心渗出血柱,朝四处迸溅,他高大身体只是微微晃了一下,便直挺挺超前面扑倒,拂起无数尘埃。
警笛从远处街道朝这边快速并拢,无数辆警车拥堵在唯一可以离开的路口,大批警察持跳下来,包围住这里的一草一木,行人捂住耳朵尖叫逃窜,我呆愣站在那里,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和尖锐的汽笛声,我感觉到自己胸口位置一阵痛麻,我来不及垂眸去看发生了什么,便疼得晕厥过去。
梦中的我似乎永远沉睡,而现实中我才刚刚满头大汗醒来,我像是在酷暑午后洗了一六十度的蒸拿浴,浑身湿透,我躺在一张柔软无比的大**上,胸口在剧烈起伏呼吸,我眼前朦胧一片,枕头和脸颊衔接的位置泪水涟涟。
我反应过来那是一场梦,我还在蒋升平的庄园里,我还是一被囚禁的筹码,震撼于往生堂那么多条鲜活的性命成为了枯燥的灵牌,我原本伪装很坚强的心,在此时此刻脆弱的一触即破。
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祝臣舟杀了人。
他在我梦里真的杀了人。
可这梦太逼真,逼真到热血沸腾又在霎那间凝固成冰,我想喊喊不出来,我想逃逃不掉,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枚射穿我的皮肉,刺进我骨骼,与血液交缠,看着祝臣舟举起对准自己心脏,在所有警察围拢的途中,轰然倒地。
他选择了自尽,也不肯投降。他用最后一缕魂魄告诉我,他害怕贫穷,害怕面对心爱的人死亡,害怕那无能为力的感受,更害怕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铁蹄下。
我平静得回忆后,便用手抹掉自己脸上的潮湿,直到没有一丝水痕,我才用手臂撑住**,艰难坐起来。
由于角度高了一些,我才发现房间中不只有我,还有一名保姆,她正蹲在地上擦拭一团污迹,像是吐出来的粥,她听到我发出的轻微声响抬起头,在看到我已经醒过来时,她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沈****醒了,您需要点什么服务吗。”
我舔了舔干涩的唇,“给我口水喝。”
她捏着手上抹布进入卫生间,洗干净后才拿杯子为我斟了温水,我接连喝掉三杯后,才缓和喉咙冒的涩感,我问她我睡了多久,她说,“一会儿而已,您晕过去了,睡觉过程中始终在做噩梦,我也不敢打扰您。”
我握着还剩一点水的杯子有些惺忪看着她,“你家先生树敌很多吗。”
保姆想了一下说,“也不是很多。先生地位高,权势大,肯定会有许多眼热的人在背后算计先生,渴望将他拽下马,虽然我们都是下人不太了解上层人士勾心斗角的规则,但毕竟也生活在先生身边,听多见多了。”
“他最严重程度,会怎样解决掉败给他的对手。”
保姆脸色变了变,她含糊其辞说,“应该是很严重那种吧,这我不是很清楚,先生不会让我知道。”
她这样慌张的表情让我差不多明白了一些,我尤为担心自己和祝臣舟的处境,我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