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叮
叮
铁索拽地的声响在山峦间袅袅荡开,时不时从屋外传来一句歌谣,是岸边的某只女魂在唱:
阳世三间,积善作恶皆由你。
古往今来,阴曹地府放过谁。
“痛痛郑叔,我痛”乔莞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被摆成了了一个大字。
身侧的袍男人则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继续对着她的胳膊穿针引线。
郑叔冷哼一声,捧着一根大**吞云吐雾:“忍着。”
乔莞哭丧着一张脸,她也想忍,可是忍不了啊。
侧过头,她讨饶:“医生,你轻点”
鬼医不理她,似乎不太满意她制造的噪音,于是重重的戳了她一下,乔莞吃疼,小命根在医生手上,更不敢吭气。
“莞丫头,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不过你也算走运,没死成,还知道下来找我,否则我这个老头子就算想给你收魂,也没那本事。”
想起三天前她捧着自己的胳膊和半颗脑袋下来,刚到他门口便“咚”的一下晕过去,吓得他差点也跟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郑叔又吐了口白雾,那是精炼过的香火,乔莞如今魂魄受损,虚不受补,太纯的香火味反倒会让她无法吸收,只能以这种方式慢慢来。
乔莞不作声,她如今疼得厉害根本没力气说话。
而在鬼医给她缝合胳膊的时候,她又默默的摸上了自己的脑门。
原本平滑的脑袋如今多了一条凹缝,用手摸上去还能触到一根根细小的灵线,这是三天前鬼医的杰作,按照他的话来说,她的灵魂被阴煞所伤,灵子已经产生了断面,无法自行愈合,只能依靠灵线做牵引,每三日缝合一次,直到完全与本体融合为止。
乔莞见他缝好了自己的胳膊,自动自发的又凑过去一颗脑袋,忍着疼想动一动刚被缝好的手臂,却发现那里的魂魄根本不听她使唤了。
而在等鬼医缝完了她的脑袋,乔莞咕哝一声蜷缩成一团,听到郑叔和鬼医讨价还价的对话,她用力吸吸鼻子。
也不知道家里怎样傅天琅怎样不过在走前她没忘了往身体里留下一魄,只要能维持生命,即便她醒不来应该也不会造成太大恐慌,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但这次所需要的时间好像要比以往长得多,因为就在治疗间,她迷迷糊糊的听到鬼医说过,她这魂体至少得治疗一个月才能好。
郑叔送走了鬼医,转过身又来给她稀释香火。
乔莞心里感动,瞅着老头花白的胡子,闷闷的说:“郑叔,我这治疗费贵吗你给我个准数,回头等我伤好了再还给你。”
郑叔点头:“贵,一次一万鬼币。”
乔莞瞪大眼,他们以前在地府当差,每个月的工资也就两千,而她默默估算了下,三日一次,一次一万,一个月就是十万
“郑叔,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恐怕只能下一世再报”
意思是,她不还了。
郑叔挑挑眉,继续抽他的大:“没事,反正不是我的钱。”
乔莞愣了下,又听他道:“小莞子,我一个老头子哪来那么多钱,你的治疗费当然是以你的名义问地下钱庄借来的。”
乔莞傻了,地府的地下钱庄可是出了名的吸血鬼,问他们借钱,到期若是不还可是会被扒一层皮的
乔莞瞪着他,狠狠的。
“若不是实在拿不出治疗费我也不会这么做,怎么着,你现在是要钱不要命了”郑叔漫不经心的瞥她一眼。
乔莞又蔫了:“我要命”
郑叔盘着腿坐下,没多久屋外有小鬼叫他上工,老头子随即拍拍屁股便出去了。
随着屋内重新变得清净,乔莞躺在竹**上,仰着脸看了眼头顶发黄的老蚊帐,最终抵不住倦意,闭上眼沉沉睡去。
三天后鬼医又来给她缝合灵体,乔莞非常配合,养了几天的伤,她如今也没刚开始那么疼了,见他缝完就走,她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医生,我这伤还有多久能好”
鬼医转过身,淡淡的看了眼四周萦绕的雾,丢了句:“这里阴气充沛,如果你长时间在此疗伤,不出一个月就能好。”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乔莞静默片刻后便躺了回去。
还有一个月。
她家里人得急死了。
乔莞担心得眉头打了两个死结,直到一道影在**边罩下。
郑叔拉出一张小板凳在她身畔坐下,而后语重心长的说:“小莞子,郑叔跟你商量个事。”
乔莞看他一眼,心想难道是钱不够于是也跟着坐起身
“阿莞,你还想投胎吗”
乔莞愣了下,点头,她当然想投胎。
郑叔拍拍她的肩膀:“前几日我打听到有一处好人家,虽说那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算得上书香门第,而且那夫妻俩上一世做了好事,此生运势极佳,并且一生独子命,你要是投胎成了他们的孩子,势必顺风顺水,受尽**爱。”
乔莞沉默半晌,问:“我不是还有一年的时间吗”
郑叔长叹:“傻孩子,你也在这里当过差,自然明白想要等到一户好人家有多不容易,也只有上辈子积善积德的大善人才有这种福报你你好好考虑吧,毕竟一年以后也不定能有这种机会,错过一次,少则等个一年半载,多则二三十年也是有的。”
乔莞不作声,其实只要过了冬至,她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到一年,再一个春夏秋冬,就是她要离开的时候。
“我我再想想。”
她垂眸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