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不见了,李月存在朱钦脑海中的样子已经和今天有些不一样了,岁月无情,少女娇嫩是退掉了,四周的锋芒也被磨去了很多,这不是说李月失了光彩,现在李月的光彩不是浮于表面的,止在皮囊的,是穿肌透骨,在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光彩。失了丈夫,从宣国公府出来,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好好的,不说她的父亲是谁,不说她的丈夫是谁,如今的李月就是李月,她可以像男人一样的在外闯荡,退回家来,她还保存了女性的柔软,一举一动是沧桑过后,峻峭的,重叠的,突兀的,由此更加耐人寻味的嶙峋之美。
“娘,你这样打扮起来可真好看。”
李斐手摸着李月缠在臂上柔软的披帛,忍不住赞叹一句,刚才可是把朱钦看住了,说得精准一点,朱钦都迷住了,当然迷住朱钦不是李月的本意,只是十七年不曾相见了,李月不能在前夫面前失了场子。
不过李月在着了女装之后,好像把女人天生的柔软释放出来了,这会儿背对着人,李月依然是放柔了身段,显出妇人的温和来:“你在那府里,许氏可有看你不顺眼,可有为难你?”
李斐狡黠的眨了眨眼睛,道:“看我不顺眼是有的,真正使招要为难我确是没有,两边几乎是独门独户的住着,井水不犯河水。”
“这么一个大活人放在她的面前,她是得了蔡氏的几分真传,倒是个能忍的。”李月遗憾的笑谈道,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就说道要紧的正事上来:“现在内府给你预备的嫁妆,是个什么章程。”
皇家娶媳妇纳妾,那种底气非第二家可以比拟,女方的嫁妆都是皇家拨下银子置办一套,正妃侧妃姬妾都有个定例,合着身份单独抬出来已经不失体面了,有的人家就是看重嫁妆和聘礼这两笔钱,使劲的往皇家塞女儿。当然,有些根基的人家不图这点银子,皇家办了一套来,娘家还有另添的。
李斐含着笑说道:“这些事情不用我们操心了,他说他会盯紧的。”奴才们办事最会油奸耍滑,尤其是皇家的奴才。
提到赵彦恒,李月只是嗯一声,如她自己所言,要把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取走的人,都是为了女儿多加包容,真心绝没有欢喜。
“娘,不要尽说我,说说广西的事。”李斐挽着李月的手道:“娘这半年来在那里可遇着了凶险?”
“也还好,我在那一片来回走了多趟,认识不少中人,经纪,各地方上的码头,不过是占着脸熟面善,说几句话而已。”真实的情况绝对不是那么简单,李月敷衍了几句,显然是不愿意细说,转而道:“你和我说说,现在皇上皇后及淑妃这些人,对你是个什么态度。”
李斐双眼朝上翻,说道:“皇上当然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个好的,皇后娘娘是个重规矩的,只要我规矩不错,就是和和气气的,淑妃娘娘是个护短的,但是真要说她见了我有多少欢喜,却也没有。”
李斐在正月初六的时候进过宫了,这三位同时面见。
皇家在日常的生活里也和寻常人家有差不多的地方,李月是做过媳妇的,是过来人,交头和李斐低声道:“皇上以后见得少,他真要挑剔你,有的是法子在暗中窥测你,迎面还是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居多,你可别指望她们太多,只要她们不过多的干涉襄王府的内事,就是待你好的了……”
正说着提及话,魏嫂小碎布的跑过来道:“夫人,院门口国公爷和宋爷像犄角一样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