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懿蓉嫁给陆博雅之后三年未出一子半女,夫妻情深,陆博雅更是无心留情别处,虽说有无数女子前仆后继的想要爬上他的床,但是他始终衷情一人无怨无悔。
当时陆万钧虽然没有和东山陆氏彻底断绝关系,但也不再露面,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陆家全部注意力都在陆博雅夫妇身上,请名医开补药成了陆家从上到下的大事,因此无人注意到云沧皇帝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修为颇高功法路数古怪的御前侍卫。等到水懿蓉这边传来喜讯之时,陆万钧已经摇身一变成了护驾有功的南阳王,南阳王日|日在京城,看上去似乎与陆家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但是假象总有被揭穿的那天,更何况陆万钧一直在等的就是那一天!
十月怀胎,陆家嫡孙出世,自然格外引人注目。
权贵豪门一时贺礼纷繁而至,陆家也陷入一片喜庆之中,直到嫡孙满月的那天夜里,一件血腥让尚未蒙尘的旧事再次被重新提起!陆万钧混入前来贺喜的人群中,闯进内院,意图将正在照顾儿女的水懿蓉打晕带走,水懿蓉奋起反抗,两人交手间,陆万钧气急失手,整个卧房如同被飓风过境,一片狼藉。等到他平静下来才发现,水懿蓉已经倒在血泊里,没有了声息。陆万钧连夜逃出陆家,陆博雅接到消息立即从前院奔向后院,只来得及救回长子紫丞。
“长子?”凤云焕挑眉,陆紫丞的眼睛有如最上等的宝石,晶莹通透,但那是最外边的一层,再往里面看去,就是外人无法触到的阴郁。
“紫丞曾经有过一个幼妹,她满月夭折。”陆紫丞低声说道,“一转眼二十年,紫丞已经不记得韵儿长成什么模样了。她如今和我娘亲葬在一起,自入宫后,已有三年,紫丞没有回去看她。陆家地处偏远,又毗邻诸多望族,紫丞身为嫡子,外出游历再回山就是订盟之日。”
凤云焕轻应一声,他说的这些事,就是委婉的暗示,她与他走近,就要认清陆家的形势。
“南阳王若真痴情,这个世子又是从何而来?”
陆紫丞说得很慢,一字一句都是痛苦,凤云焕听的清楚,每一句和焰带回来的消息对照,只有更详细,没有对不上,只有一处,十分奇怪。
“南阳王府有一名世子一名郡主,都是陆万钧的亲生骨肉,南阳王府在京中的这一座只有一名看守,真正的南阳王府在封地。陆万钧坐拥美色三千,堪比京城禁宫。可惜,这些年来也只得一子一女,南阳世子陆子蓉是南山书院盛名在外的棋博士,郡主陆芩蓝琴绣双绝。”
陆紫丞眼底闪过一阵暗芒,没有背着凤云焕,直接了当的喑哑,“有时候我忍不住去想,如果韵儿活到今日,也该是落落大方的窈窕女子……如果……”
“故人仍在,何谈过去?”凤云焕伸手将陆紫丞从软榻上拉扯起身,“就算你想让他们成为过去,南阳王府也不会任由这件事过去。陆世子已经找上门,你要束手就擒吗?”
陆紫丞蓦地对上那双泛着层层冷光的星眸,他没听错吧?她要插手陆氏的争斗?
“太傅长我几岁,云焕冒昧称一声陆大哥。”金纱微动,星眸寒光,凤云焕眼中半丝笑意,“三年前我到冷月城静养开始,来取我性命的杀手就再未断过,不是我想追究,是她们从来就没想要放过我!今日陆世子找上门,是做客,还是作秀,不过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南阳王府欠一个好名声,无论他们如何为皇族鞠躬尽瘁,都逃不开不伦之名!陆大哥只要咬定这件事,南阳王府就绝难翻身!还有一句话,云焕不知当说不当说。”
陆紫丞立即靠近,凤云焕耳语的低音类似蚊声,“陆大哥有没有想过,在我朝庶犯嫡出送官都会被强行刺字流放,圣上明君最忌不名不节,为何重用一个声名狼藉恶行累累之人?”
陆紫丞猛地伸手扣住凤云焕不足盈握的手腕,微凉的五指,将心头丝丝寒意透尽。
“陆大哥,云焕只问一句,当年水老爷也曾抱过男嗣过继,水府今何在?”
很多过往当局者迷,然而时光过去的再久,经不起推敲的仍旧漏洞百出。凤云焕对望族豪门的恩恩怨怨并不了解,但是她很清楚,很多事看似有着很多理由,实则不过都是借口。
她前世出身的毒门,能在数千年的光阴飞逝中在暗无天日的世界幸存下来,绝非侥幸。
为了站稳脚跟,挑动争端,转移觊觎自己的势力内讧争斗,是最常见的一种手段。
云沧皇朝百年不倒,凭的绝非几位明君轻徭薄赋,暗中的血腥事都被一一掩埋。南阳王在明一天,东山陆氏在朝为官就有敌对面,想要抽身而退暗中积蓄势力也就绝不可能。隐世的望族豪门势力盘根错节,皇权想要插手并不容易,除非联姻,但是有燕云霸主苏家云王开了先例,隐世贵胄纷纷相仿坚如壁垒不好下手。唯一的可能就是从入世参政的名门动手,陆家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但绝不会是唯一的一个。
一朝得手,尝到了甜头的皇族的触手注定越伸越长,花样百出!
南阳王陆万钧,自以为可以仗着皇族栽培,另立一支与本家对峙,殊不知早在二十年前就沦为皇族刀枪,伤害的都是自家人!不用想也能猜到云沧皇帝许了什么好处,无外乎金屋地位,凤云焕无声冷笑,若有朝一日|东山陆氏真被连根拔除,不出两年南阳王就会被罗织重罪。没有第二种结局,兔死狗烹无论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