湟沭冷笑一声,大步上前向着凤云焕伸出左手,眼底黑芒层叠涌现。
“有何不可?”迎上男子愤世嫉俗的目光,挥手间收敛了所有的仙术,凤云焕伸手握住那只充满了血腥气息的手,顷刻浓郁的血光从两人掌心交界处飞溅,血光落在地上,顿时一地妖艳诡异的红色冲起半人来高,化作漫山遍野的纯白罂粟将两人环抱其中。
溪涧寂静无声,两人纹丝未动,清风缓缓吹起罂粟,柔光异彩,柔白让人兴不起半点厮杀缠斗的杀机。
“……你这一世修为太低。”
湟沭身侧的戾气已经渐渐平复下来,但是目光依然固执的冷冽。
愤世嫉俗的程度丝毫没有更改,而凤云焕的身形已经变得摇摇欲坠,却兀自紧握不肯松手。湟沭挑眉,嗓音冰寒,像是讽刺又像是警告。
“是啊,修为太低了。”凤云焕慢慢蹲下身子,扯动着湟沭一并俯身,“动手吧!”
他到底有什么不甘心的事,值得如此大动干戈的掀起杀机,她是真的很好奇。
十指触碰的瞬间,她就发现湟沭的修为与睿王相当,而且心性坚韧远胜白猊,拥有这样一颗心,如果不是真的被伤筋动骨,按说是不可能只凭三言两语就被挑拨。一定发生过什么让他无法承受的事,而她要解开他的心结,自然无惧于他的威胁。
或许只有一瞬,白猊却觉得他们已经站了整整一度寒暑。
湟沭身后突然掀起一阵飓风,将两人的身形紧紧包裹,随即消失,白猊大吃一惊,立即动身去追,身后却猛地袭来一道劲风。
蛊毒铺天盖地而来,刹那间整个重山镇陷入一片鬼哭狼嚎中,白猊惊愕的看着扑上自己身上的蛊虫,那些带着阴司气息的肮脏东西竟然在分食他的血肉他的仙灵之身?怎么可能!可是胸口的刺痛,却将他所有的不可能化作了可能!当白猊失去先下手为强的机会,被蛊虫缠住之后,突然听到身后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白猊回头,看到的最后一眼,是一个全身不着寸缕的妖女,水蛇般缠在一个消瘦的男人身上,妖女手里抓着一根通体乌黑的锁链,锁链尽头一只凶恶狰狞的巫鬼,巫鬼赤红着妖瞳,向他扑来……
“你确定就是这里?”
长孙凌宇冷淡的推开缠在身上阴魂不散的钟无期,他们远离京城已经九天,这个妖女天天都缠着他双修练功,本来他就对她没什么兴趣,眼下又总是腻着,已经烦得不能更烦。
如果不是看在她手里掌握着他至今还没法掌握的纵鬼术,他眼下还需要靠着她指挥林宇珩炼化成的巫鬼替他寻找凤星,以长孙凌宇对她的厌恶,别说滚床,就是一脚踢开还嫌弃脏了靴子。
“它一路都不曾改变方向,就奔着这里来,不是这里还会是哪里?梁王殿下不信他?还是不相信我?这一路上,我可没少照顾你,现在凤星人你也见着了,追不上她,你要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不成?我劝梁王还是小心为妙,要知道此地绝非寻常,天下奇才大阵仅有的两个尚未封死的阵眼之一伤门就在此地,牵制龙脉浮沉兴衰,谁的血都可以流,只有皇族嫡系不能流血——不然,精血入地,封龙变成真龙,二龙升天,这天下可就要换人做了!”
长孙凌宇闻言冷哼一声,向已经被巫鬼扑倒啃食的白猊走去,查看白猊的状况。
钟无期暗中狠瞪了长孙凌宇一眼,若非师门有命,必须拿到长孙氏的龙骨精血,她才懒得与他周旋。当年两人分手后,梁王曾经派人追杀她,她被同门岔开另走小路,这才没有撞上。但是世上美欧不透风的墙,当年他对旧情人痛下毒手也不是头一遭,人人皆知梁王‘不良于行’,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他的枕边人,这些年长孙凌宇没少干,钟无期自知侥幸逃过一劫,是她福大命大,因此两人虽然现在重逢,但是暗中也都彼此防备。
钟无期用来勾搭长孙凌宇的本事主要有两样,一是出山前师父传给她的功法,师父反复提醒她,不要贪多嚼不烂,这套功夫只能传授给梁王,她千万不能私自修炼,如今她几番缠着梁王交|欢,已经暗地里弄清楚了那套功法的妙用——那些看上去威力惊人的杀招只是表面,而真相是那些不过是为人作嫁,他越是练得出神入化,看似越受益,实则却是以血肉之躯滋养了与他同修的女子,梁王为人谨慎,自然不容易上当,但是这套功夫妙就妙在,在发动最后的致命杀招前都不会暴露出任何破绽;至于其二,就是钟无期称霸师门的一手纵鬼术。
按照师门里尊长的说法,她手下没有死鬼,只要阴神还有一星半点儿残存的怨气在,她就能以此为契将其召出,成为她手下的巫鬼——比如她手上这只巫鬼,已经死了三次,还能为她召唤,只可惜林宇珩生前的修为不算太高,面前到了皇修境界,身后又被苍龙之镜劈裂过,因此已经从巫妖降为巫鬼。巫妖还能保有之前的修为,也有一些死前修为极高的,甚至还能保有本身的意识,但是巫鬼就没有那么幸运,除了身死前最后无能忘的那段执念,它们往往都会沉沦,变成最低等的嗜血妖物。
正是凭借从凤云涛手上得到的凤女旧物,已经妖化的林宇珩才一路从京城追到重山镇,钟无期心底十分鄙夷梁王,却因为知道他的重要,除了助他练功之外,眼下还没有做别的事情。不过两人一鬼一到重山镇,钟无期立即察觉此地正是她修炼渡劫的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