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被清风整个包下,连着跑堂和掌柜一起驱逐,明月到后院下厨,清风跟上顶层上房,只见凤云焕已经换好了一身干净衣裙,取过那件不离身的狐裘盖在身上,看样子是打算为晚上的狩猎做准备。清风转身将房门关紧,然后走到床前。
“主人,碌海顾氏的少主就坐在对面的酒肆里,他还没有放弃,想和主人交谈的打算。”
清风目光落在狐裘上,主人如今最宝贝的两样东西,一件就是魔尊送的狐裘,另一件是贴身佩戴的玉佩,他猜那玉佩应该也是龙擎云的东西。主人就连陆太傅的落羽琴也没有留下把玩,偏偏将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狐裘留在身边,还走到哪里就穿到哪里,他就觉得这不是普通的东西。清风曾经仔细看过那件狐裘,虽然毛色光亮,细腻至极,但是细看还是能够发现端倪——狐裘并非新衣。
魔尊会将一件旧物,送给新欢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清风思虑再三,终于猜到另一种可能,还要从那块玉佩上说起,玉佩也是古玉,狐裘也是旧物,加在一起,他就是再蠢也猜得出来,两样东西都是魔尊的旧物。而且应该是得自非常重要的长辈的旧物,有一定意义,所以主人才会特地留下这些东西随身带着。她不在府里,他和明月也不在,凤府庶女会老老实实的本分呆着,那才叫真奇怪了,所以重要的东西她都会随身带着。
该不会这其实是魔尊母族的东西吧?清风呼吸一顿,突然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真相!
“让他等着,等我睡醒,如果他还在,就请他上来用午膳。”凤云焕轻哼一声,她要为晚上做准备,练功补眠再加上调制引动毒物出现的香饵,少说也要四个时辰。顾泓哲愿意等,那就等,他的诚意够了,她会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不过如果他等不到,那就不能怪她。她没有求着他出面插手林宇珩的事,他横插一道,蹚浑水可不是每次都能占着便宜的。
“让焰看好姓林小王爷,小心一点用药,别毒傻了。”凤云焕翻身面朝内,声音有些沉闷,“清风,你还有什么事情要问,一次问清楚,别一会儿我睡了,你还在我门外来来回回!”
清风大窘,被她噎得咳嗽连连,“主人,你现在终日嗜睡,属下冒昧,如果主人怀上小主人,就不适合身赴险境,云荡山毒瘴毒雾常年,对小主人不利!”
“……清风,你要不要把脉看看?”凤云焕将脸埋进被子里,脸上微微火烧,声音也扬高了一分,“我肚子里除了五脏六腑,没有多出来的那块儿肉!”
“属下冒昧!”清风皱眉,真的没有吗?就算是药浴也不能完全保证万无一失,但是主人的私事不是他能过问的,点到即止,他管得太宽已经说了很多了!
“别想些有的没的,我和龙擎云……根本没可能。你跟在我身边,我才是你的主人,不管以后站在我身边的是谁,你要效忠的人也只有我一个。清风,我很信任你,明月和焰都欠缺历练,但是你不一样,你是跟着侯爷上过战场的人,你应该知道生死往往只在一瞬扭转。”
凤云焕的声音很轻,清风点点头,“主人说得对,是属下多虑了!”
她的意思,就是告诉他,无论以后她迫于形势站在哪个男人身旁,没有她的命令,他们就不必理会。各方权势暗中交错纵横,为了打破势均力敌的僵局,有时就需要以联姻为手段拉拢新的盟友。主人回到京城,并且以凤侯嫡女的身份扬名,就是要肩负起凤府的责任,她的未来未必有多少自由。
而清风跟在凤云焕身边三年,最了解她渴望自由的心,那段纵马江湖快意恩仇的日|子,时刻都会提醒着他,不要被眼前短暂的利益迷惑,因为那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清风离开,凤云焕抱着被子皱眉,突然笑出声来,魔功的迷惑性还真不是一般强,就连清风也将她入梦练功当成了妊娠嗜睡,看来她要多留心一些,免得回京又被传出新的流言。
……
客栈对面,酒肆。
顾泓哲面前摆着一壶酒,一个空杯子,小镇上都是粗糙东西,他喝惯了佳酿,自然不会真的去碰那些东西。他坐在酒肆角落里,周遭的喧哗吵闹仿佛都与他无关,有些人仗着酒劲,在一旁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三九天穿夏衫,不是疯了就是呆子,他充耳不闻。
他的目光在客栈上一遍遍扫过,凤云焕自从进了客房之后就再也没出现,两个护卫一个在后院,另一个就站在门外,客栈难得的清净,她的到来乐坏了客栈掌柜的。那一整包银子,足够客栈十天的流水钱,何况她只住三天。掌柜的从客栈出来就直奔酒肆,要了两大坛酒,一大盆牛肉,吃吃喝喝好不痛快。顾泓哲露出笑容,在他看来,这些最平常的事情最有趣。
他和他们不一样,他是在碌海草原上长大的,除了看见他就会恭恭敬敬问好,多一个字也不敢说的族人之外,草原上只有奔跑的小兽,要么就是花草虫鸟,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形单影只连个伴儿也没有。在他很小的时候也曾缠着族人的小孩陪着玩,可是老家主很快就发现了这件事,然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两个小女孩,一年之后他才辗转得知,两个小女孩都被老家主他的亲爷爷送到遥远的地方,去做童养媳。在那之后,他就不敢再招惹族人。
一个人,一直都是一个人,直到拜师入山,也没有改变。
漫长的年月中,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