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桃子肉呼呼的手,走进电影院旁边一家“新味斋”烤鸭店。
请女孩子吃饭,我一点不吝啬,要了一大盘鸭肉,二十张薄饼,两碗鸡蛋汤。桃子第一次吃烤鸭,在吃薄饼的时候,她不知道抹甜面酱,也不懂得把鸭肉片和葱丝卷进去。
我有些小得意,嘿嘿一笑:“瞅着,哥哥教你怎么吃。”
于是,我带着城市人一点优越感,边说边摊开一张饼,先抹匀一层甜面酱,再放上几片鸭肉,往上面又撒了少许寸长的葱白,一叠一叠地卷起来,然后恭恭敬敬递到她手里。她接过饼,眼皮还向上一挑,柔情地瞟我一眼,但旋即不好意思起来,那张脸腾地红了。
我心一漾:“好吃吗?”
她微微一笑:“真好吃。”
我说:“好吃就多吃点。”
她“嗯”了一声,马上低下头。
我抬头一瞥,又看到墙上那副白底红字的“店介”牌匾。
我边看边说:“你知道不,这是我们城里唯一的烤鸭店,得传于北京全聚德烤鸭,看看这鸭肉做的,那是颜色鲜艳,色呈枣红,皮脆肉嫩,鲜美酥香,肥而不腻,瘦而不柴。”
吃着正香的桃子,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十分兴奋说:“小姨和我说,你只是傻了那么一点,照我看你不是那么傻,这不挺厉害嘛!知道的事还不少,嘴巴也挺能白话的。”
我指指墙上,笑道:“不是我能白话,是那上面写着呢。”
她回头一看,立刻笑了:“你这人真能逗,我看你挺好的!”
我追问:“你是说我这人挺好?”
她的脸又红了:“是啊,难道你不好?”
我赶紧说:“我当然好,可比这鸭子肉好吃多了。”
她又笑了:“我不想吃你,还是鸭子肉香,我还是第一次吃。”
我说:“我比你强不到哪儿,总共就吃过两回。”
她半信半疑:“真的?”
我说:“当然是真的,谁能吃的起这东西。”
我实话告诉她,第一次和我师傅一块来的,那是他当上班长后的第一个星期日。第二次我一个人来的,只是因为我嘴馋了,没坚持住。不过,我没有忘记给老娘打一份儿包。
她道:“没想到你还挺孝?。”
我说:“现在我孝?你,趁热多吃点。”
她说:“我都快吃饱了,你也抓紧吃吧。”
我说:“是呀,也该轮到我吃喽。”
于是,我一边大口吃,一边还盯着她。
她问:“你老看啥?”
我不做声,仍旧盯着她看。
但是看着看着,我忍不住笑了。
她羞涩道:“笑啥?我脸上长花啦?”
我暗暗叹道,岂止是一朵花那么简单,简直是两朵鲜红的“高粱红”。
因为在桃子面颊的两边,长着两块鸭蛋般大小的“高粱红”,正正好好重叠两块羞涩的红晕上,看起来像一穗熟透的红高粱,红的饱满深刻,从肉里面一直红到皮肤外。偏巧,从额头滚下来的两滴汗珠,刚好落在那“高粱红”上面,好似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露珠。
“莫看啦!莫看啦!”
“看得人家心里慌慌的。”
她说着,还在腮帮上抹了一抹。
我想,她肯定以为残羹遗留在脸上。
“好看,真的好看!”
“以后我叫你高粱红吧。”
我控制不住自己,嘿嘿笑了几声。
“高粱红?”她一怔,还摸摸自己脸蛋儿。
又说:“上中学的时候也有很多男生这样叫我。”
我大喜:“真的?”
她说:“是啊,一个个都叫我骂跑了。”
我说:“呵呵,你会骂我吗?”
她说:“我不会骂你,你叫吧。”
我说:“为啥?”
她说:“我是你的人,你爱叫啥就叫啥。”
伴着这声真切的话音,一股暖流袭过我的心头。
我鼻子不禁有点发酸,急忙又给她夹了两片鸭肉。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我便改口叫桃子为“高粱红”啦!
……
不过,我很快就明白一个道理。
女人的话可以听,但是不可以当真。
比如,高粱红的话说得多么中听,眼睛都不眨,说她是我的人。实际上,直到两个多月以后,等到秋风扫落叶的时候,早晚的天气都已经凉嗖嗖,高粱红仍然是从前那个桃子,身上没少一疙瘩肉,皮肤也没有掉一根汗毛,就甭说喝她那旮旯儿流出来的一滴尿水!
……
日子又来到了一天。
一个极为普通的一天。
下班了,我刚骑出厂大门,让刘蓓蓓喊下了自行车。
在她身旁,站着一个和我身材一般高、一样膀的男青年。
我冲刘蓓蓓笑笑,便迎上去,傻愣愣地瞄那小伙子儿一眼。
刘蓓蓓说:“这是我男朋友小马。”
小马伸过手来,还挑了我一眼。
我握着他的手说:“你好,我叫李福国。”
小马说:“我听说了,蓓蓓和我没少提过你。”
在他说话间,还使劲儿握握我的手,似乎使尽了全身力气,并且,又向我抛来一个李连杰式的挑战眼神。有时我就搞不明白,一部《少林寺》电影便能搅得天下大乱,让本来简简单单的一个健身动作,从此走上神乎其神的圣坛,几乎人人都想冲上去比划三、两下。
于是我说:“哥们挺有劲儿啊,练过几天武术?”
小马硬邦邦回了一句:“武术没啥实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