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坐在国安审讯里的车玉河,看到与李局长一起走进来的厉杰时,觉得有点眼熟,眼皮跳了一下。
李局长坐下后静静地盯着车玉河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姓名,性别,族别,年龄,职业,籍贯,来鹿湾干什么?”
车玉河平静地回答:“我叫胡海瑞,36岁,男,汉族,做生意的,上海人,来鹿湾旅游。”回答麻溜溜的,没有一丝慌乱。
李局长的声音微微提高了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车玉河与李局长对视了一眼毫不在乎地说:“不知道。”就像在说自己吃过晚饭了一样。
李局长扯了扯嘴角一字一顿道:“鹿湾市国家安全局。”
车玉河的身体微不可见地晃了一下,“你们抓我干啥?我又没犯法。”他没想到抓他的是国安的人,还以为是警察为车祸的事。
“犯没犯法可不是你说了算,车玉河。”厉杰突然插话。
听到厉杰突然叫自己的名字,车玉河的身体略震了震,装傻充愣地说:“我真没有犯法,只是来鹿湾玩几天,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厉杰冷冷地盯着车玉河说:“昨晚10:50分左右你驾车撞死一名男子的事算不算犯法?”
这时,车玉河的脑洞大开,想起厉杰是他撞人时走在最后面的那个男人,怪不得觉得眼熟,没想到他是国安的人。看来自己现在坐在这里是拜这个人所赐了,真是走狗屎运呀!
心里长起了荒草,却故做镇静地告诉自己,他们没有证据。抵赖道:“说话要讲证据,昨天我去几个旅游景点玩了一天,累坏了,回到酒店洗漱后出门去夜市上吃了点小吃、喝了点啤酒,不到10点就回酒店睡觉了。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听了他的供词,外面立即有国安人员去调查了。
李局长咬了咬牙心里感叹,看来厉杰又对了,连环谋杀和盗窃不是一个人干的,不知道他们一伙有几人。
厉杰掂了掂手里的几张纸,讥讽道:“车玉河,上海江南造船集团有限公司的工程师,五年前出卖国家机密,被h国策反成间谍。半年前身份**露,上海国安抓捕时偷渡到香港,在香港因车祸死亡。你这死了半年的人怎么复活过来跑到鹿湾这种小地方做案来了?有点大材小用呀!”
听到厉杰嘲讽的话,车玉河的脸瞬间煞白,虽然他竭力想要镇定自己,但他的神情看起来十分沮丧。没想到小小鹿湾的国安也这么厉害,这么快就掌握了他的一切情况。
他也不想干出卖国家利益的事,但谁叫自己当初意志薄弱,没有抵挡住金钱的*,被h国的间谍利用,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想回头都没法回。
五年来密密接受特工训练,学会了谋杀、伪装、跟踪、使用各种****、器械、从网络上窃取情报……变成了一条无孔不入的毒蛇,没有了道德底线,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叛国者。
一股寒意爬上脊背,车玉河颓唐地闭上了嘴。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等待他的只有死刑。
见车玉河不再说话,厉杰语气平和地说:“车玉河,你在香港假死后你的组织并没有给你变脸,说明你在组织中并不重要,你之所以会被组织像个包袱一样扔掉,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你是被策反发展成间谍的,本身利用价值不大。”
厉杰的话正戳在车玉河的痛处,假死之后这半年来的生活是见不得光的、处处被组织中的人歧视。他为自己只能做鬼,不能做人颠沛的生活感到羞愧和愤怒,极力想改变这种状况。所以这次主动请缨来鹿湾执行任务,组织答应完成任务回去后就给他变脸、换身份,这样他就可以用新的脸谱和身份为组织工作,并且可以回到上海悄悄去看望父母妻儿,以解相思之苦。
可现在,一切只能成为梦想了。他看了一眼似乎在冷冷嘲笑他的手拷,透心的寒意袭来,一阵眩晕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残忍的声音却不愿放过他,无情地继续响起,“你背判祖国,犯下的累累罪行罄竹难书,国家并没有追究你家人的责任,现在你的家人还以为你是出差到香港意外死亡。难道你这次想让你的妻儿、父母、亲友都知道你是国家的罪人、民族的败类?想让他们因为你而蒙羞,永远被周围人唾弃?想让你的儿子在被人戳着脊梁说他的父亲是叛国者的阴影里成长?”
这些话,使车玉河如遭重锤,瞬间瘫痪在椅子上。
大颗大颗浑浊的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流了下来,“嗒嗒”滴在手拷上,手拷却嫌弃地轻轻抖了抖身子,鄙视地把那让它感觉不洁的东西抖到了地上,那东西似乎羞于见人,“倏”的一声钻进了水泥地里,刹时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点微不可见的湿痕。
车玉河佝偻着身子流着悔恨的泪,看着那些泪水消失,他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像那些小水珠一样,钻进水泥地里永远不再出现。
厉杰眯缝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吊灯,明亮的灯光刺得他眼睛有点不舒服。人生啊,走错关键的一步,也就不得不错下去了,有些路想回头重新来过都不可能。
想起当年自己做的那个决定,当时还认为很高尚,现在却后悔不已。今晚肯定回不去了,不知道她们睡得可好?
日光灯下的厉杰浑身散发着一种柔和的光,脸上泛着朦胧的微笑,深邃的目光似乎穿越了万水千山定格在一处美丽的风景,刚才的凌厉哪里还能见到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