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哗啦啦地倾泻下来,虽然凤长鸣仗着马快,但是仍然淋了个内外尽湿,那样子好像刚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这一路的颠簸左臂的伤口又有复发的倾向,借着水势血迹开始大肆兴风作浪,那大半片衣服已被染得绯红,视力不好的还以为那里绣了一大朵牡丹。
灵枢府看门的听着外面的敲门声赶紧顶着把伞出来开门,凤长鸣一脸的狼狈,瞧门开了兴奋地要死,赶紧往伞里面钻,看门的还纳闷:“怎么你没和候督统他们一起回来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凤长鸣恨铁不成钢地瞟了他一眼,抢过他的伞道:“你住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这伞就先借我使使,明儿一早给你送回来。”
看门的瞧着他着实狼狈,慈悲心起不忍落井下石,点头道:“好说好说,你怎么受伤了?我那里还有药膏要不要给你拿一些,不过我看你可伤的不轻呀,这药膏不一定好使。”
凤长鸣叹了口气,现在伤口早已被勒地失去了知觉,他现在只想赶紧换身干净的衣衫,先把这夜过去了再说,况且这看门的也说了他这药不怎么灵,用了和没用也不会有太大区别,于是谢绝了他的美意,独自撑着伞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这场雨真是大,他觉得这是他这一辈子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雨了。庭院的水已蓄地老高,脚踩上去水花四处乱溅,照这架势明早应该就可以在庭院里游泳了,他想着,还很兴奋。他一步步向自己的房间艰难走去,旁边的屋舍多已灯熄烛灭,这个时辰大家应该都睡得正香,即使是被闪电雷鸣扰了也不会太糟糕,他真的有点儿想念自己的那张床了,虽然很软睡着不舒服,但是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此时此刻那张不怎么舒服的床却显得异常地诱人。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自己得房间了,一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与自己得床双宿双飞心里就不住兴奋。走到中庭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抬高了一下伞檐,水珠落在伞面上就着坡度成股流下像一道幕帘落在他的脚后,砸在水里迸出细小的漩涡,随即又被旁边的雨水盖过来洗刷掉。凤长鸣站在那里,清清楚楚地看见对面柔昙的房间里灯火通明,柔昙正端端正正站在门口,没有打伞,她的脚边长处一簇蓬勃的植被,碧翠的叶子茂密非凡,主干长到她的头顶上方半臂长的地方停住,开始抽枝吐丝向两侧葳蕤开,由中心到两边就像绽开似得,俨然是一个繁叶织就的圆盘,直到确认阴翳底下的柔昙免受雨水波及这些枝叶才勉为其难地停住。
柔昙端端正正站在叶子下,浑身上下干净地一尘不染,正表情复杂的看着自己。凤长鸣顶着把不起眼的伞,相比之下形容狼狈,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碎成小瓣儿又俏皮的弹起。一道闪电当空劈下,衬得这一幕有些诡异。凤长鸣呆立在雨中,似乎有些不安,那双眼睛尴尬地瞧着柔昙,额头的雨珠滑下来,溜进他的眼睛里,他难受地眨了眨,继续和柔昙对峙。
柔昙不声不响,那冰冷的气场和初见之时没有什么不同。凤长鸣捉摸不透她的情绪,只是隐隐间觉得不对头,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柔昙的眼神很奇怪,似在责备,又带着一种哀怨,具体他也讲不清楚。雨势根本没有减小的意思,如此对峙下去遭殃的只会是凤长鸣,说不定对峙到明早不仅落了个发烧感冒,到时候再伤口感染,这就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