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白世彪接过酒碗喝了一口又递了回来。
“他那天是疯掉了,他想对李赞那样,可是李赞却对他那样,他实在是觉得自己不是人了,才一边打骂自己,一边朝山上跑的。”雷梦生喝了一口酒,酒碗就见底了,他就拿起酒瓶往碗里倒了多半下,递给了白世彪。
“我看根本不怪他自己。”白世彪接过碗大喝了一口。
“那还能怪谁,怪天?怪地?怪李赞?还是得怪他自己。”雷梦生接过碗也喝了一大口。
“就怪贾玉梅!”白世彪一语道破。
雷梦生喝下的酒一下子喷了出来:“你,你怎么敢说她!”
“不说她说谁,要不是她强迫高举红去拆散你们,甚至让高举红去强暴李赞,他能去干那禽畜不如的事儿吗。”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雷梦生吃惊地问。
“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事儿就是贾玉梅和我商量过叫我去干我没干才叫高举红去干的——因为高举红一心要回城去伺候他爸,一心要回市队打球,所以他才会听贾玉梅的话,去干那坏事儿的——你说,他要是不去干那禽畜不如的事儿,他能那么内疚吗;他不那么内疚他能跑到雷雨里叫老天爷劈他吗——所以,这些谁都不用怪,要怪就全都怪贾玉梅!”白世彪边说边把碗里的酒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再倒满递给雷梦生,“喝!”
雷梦生被白世彪表现出来的坦率和真诚给感染了,也咕咚咕咚地喝起酒来。然后,他们就到了无话不说,无话不谈的程度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两个人都喝醉了。只是在雷梦生不注意的时候,白世彪用食指抠了一下嗓子眼儿,就像喝多了一样大吐了一阵。当他俩相搀着踉踉跄跄地下了山的时候,太阳也下山了。由于说得太投入,喝得太多,又没吐,喝进雷梦生肚里的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劣质高度地瓜酒,就像深海里的涌浪一样,把雷梦生摇晃得根本站不稳,立不住了。
“我背你吧!”白世彪说着就把雷梦扛在了肩上。
“你……真够……朋友……明天……咱俩……还,还……”雷梦生还没说完,就在白世彪的肩上呼呼睡着了。
小雷公打完了当天最后一个春雷,在返回天宫的时候,发现人间有一个清水泡,水清得特别,就盘桓在清水泡的上空,想看个究竟。他发现水清见底,却无鱼,就一个筋斗翻回天宫,向老雷公问个究竟。
“清水泡里本来有鱼。”老雷公说,“当地的百姓一到秋天就把清水泡里的水淘干,然后把所有的鱼都捡出来,风干后,留给一年四季慢慢享用。”老雷公像讲故事一样地讲。
“他们是在竭泽而渔!难怪水里再也没有雨了!”小雷公聪明地说。
“你错了,”老雷公接着讲,“你忘了,天生水,水生鱼。当地的百姓是年年竭泽而渔却年年有鱼,好几百年,都是这么过的……”
“那现在——怎么一条鱼也没有了!”小雷公问。
“你听我讲啊,”老雷公慢悠悠地说,“有一年鬼子来了。鬼子也吃鱼呀,可他们不是竭泽而渔,而是弹药炸鱼;不是秋季捕鱼,而是随时杀鱼。鱼这个东西呀,不怕你秋天把它捕净了,因为它把许多卵都产在了水下的淤泥里,来年一有水,就又是一茬鱼,年复一年,虽是竭泽而渔,但还是有鱼。可是鬼子的炸药把什么都炸死了,而且弹药还污染了水和水下的泥土。还没等鬼子倒台,清水泡就连个鱼影都见不着了……”
“原来,这就是清水泡没有鱼的原因哪!”小雷公恍然大悟地说。
“还不仅如此呢,”老雷公接着说,“就在鬼子投降逃跑的时候,还把大量的武器弹药扔进了清水泡,至今还有到清水泡游泳的孩子被炮弹炸死的事件发生……”老雷公的语调沉重。
“那您当时怎么没劈死那些鬼子呢!”小雷公说。
“咳,那几年,我正在国外勤工俭学,等我学成回国,鬼子已经投降了”老雷公遗憾地说。
“看来,清水泡没救啦!”小雷公叹着气说。
“是啊,谁能改变历史呢!也许时间会有办法吧。”老雷公意味深长地说。
等雷梦生醒来,他所听到的见到的和所有感知到的就成了一幕经典的历史性的镜头,那是一组精心设计的,时空精准的,声光到位的,令人永生难忘的一幕动静结合的画面:
李赞夸张地睁大眼睛和惊讶地张着美丽的小嘴,双手抱在前边欲哭无泪;她身后不远的阴影里,是目瞪口呆的白世彪;房间里灯火通明,通红满堂,大美人儿贾玉梅完全果果却用李赞给她的红头巾盖着脸坐在炕边,而炕上就躺着雷梦生自己。当他抬头一看才傻了眼……
这个历史性的画面被李赞沉默良久后的一声划破雨夜长空的尖叫给撕得粉碎;而等雷梦生明白过来,李赞已跑出屋去,白世彪也消失在暗处,只有他的人生已在他的不情愿的挣扎里翻开了乌黑的一页。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雷梦生从贾玉梅的前边裆下收回手,一跃而起,边叫边到处找自己的衣服。
“别占了便宜卖了乖,大家都看见了,现在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不,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这回你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怎么,你哭啦?哭什么,反正咱俩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赶明天,咱俩到大队去开个证明,公社去领个结婚证书,十一咱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