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过年的时候,今年无疑是薛凤仪过得最轻松的一年。
教了这么久,大大小小的事情华双已经心里有了数,生意上的门路薛凤仪并没有怎么藏私——其实她虽然利益为重,交换的时候却也绝不含糊。
华双,显然是值得的。
这不,自己只是掌管着大的动向,华双却能将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比起自己来也是不遑多让的。
而她才十三岁。
美人脸还未完全长开,还带着些婴儿肥,皮肤白皙柔嫩,秀美挺直的鼻子,唇形优美,一双丹凤眼清亮通透,彷佛能看穿人心,笑若百花盛开,肃则泠泠高华,说不出的耀眼。
薛凤仪一直都知道华双是个美人胚子,可是没想到华双在经历世事之后,完全褪去了从前那股子高贵美丽下掩藏着的惶然,取而代之的一种岁月静好般的自信从容。
此时,华双一袭流彩暗花云锦长裙衬得身形曲线毕露,莲步轻移,裙袂却纹丝不动,彷佛长在她的身上,写着她的端庄。
薛凤仪心里暗暗地赞叹,又暗暗地庆幸——
还好华双在自己手里,还好对她还不错。
这么美的姑娘,怎么样都是对自己有益处的。
”夫人,晚宴已经准备好了,请夫人移步望天楼。”华双行了礼,微笑着看向薛凤仪。
除夕夜,陆家所有人是要聚在一起团年,寓意团团圆圆,且吃完饭要一起留在望天楼守岁,直到过了子时方可回房休息。
今年许是因为陆老族长身体不适不便行路,老宅的人前几日就派人送信说,今年不在一起守岁了。
于是,今晚便只有陆府的人:陆家大房、三房、四房以及府上比较得脸的下人们,男女分开落座之后,足足有五桌。
望天楼,楼如其名,是陆府最高的楼,也是占地面积最大的楼,一排屋子外面便是长长的走廊,最适合看风景不过了。
比如,华双早早的下了席,站在长廊上,整个信昌城便收入眼中,城中点着大大小小的红灯笼,还有漫天的烟花,灯火通明,热闹喧嚣。
甚至,华双似乎还能望进长安城,仿佛看见老祖宗照例在发着压岁荷包——
看着看着,华双越发觉得城中那些灯笼模糊了些,连那看不着边的暗灰色天际线也不那么分明起来......
“你怎么哭了?”一个温润的男声传来,字里行间是满满的关切。
华双这才用手抚过脸颊,确实是湿漉漉的冰冷,她用帕子拭了下才转过身,行礼道:“三公子。”
原本平时陆毅君是不会多嘴的,可今日被劝着喝了些酒,脸颊微微泛红,那一腔情意更是挡也挡不住的想要宣泄出去。
他紧紧盯着华双的眼,追问道:“你怎么哭了?”
一眨眼的时间,华双已经调整好心绪,冷淡的道:“没什么,这里风大,沙子吹进了眼睛。”
陆毅君原本就不笨,哪里不知道这只是个借口罢了。
又见心上人对着自己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你有什么难事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躲在这里哭鼻子作什么。”
华双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陆毅君:“多谢三公子了,霜寒露重,这里不便久留,我回去伺候夫人了。”说完,就转身离去,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陆毅君费力的抬了抬手,试图去拉着她的衣角,可正好一阵风吹来,带着冬天特有的冷意,他的酒,醒了。
自嘲的笑了笑,顺着栏杆坐在了地上,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壶酒,一仰脖便往口中灌了起来......
一回到屋子,薛凤仪就出口笑道:“这不,果然是说曹操到,曹操就到了。”
屋子里坐满了人,只是少了多嘴圆滑的二夫人,气氛没那么活络。
华双恰到好处的笑了笑,温声询问:“可是有什么事?”
薛凤仪还未接话,三夫人王氏便开口笑道:“刚刚正说到你呢,我娘家有一侄儿,人才品貌均属上佳,年龄也相仿,正好和表姑娘能配一对......‘
华双瞬间愣住,脑子有些懵了,这是什么事?
不过又很快反应过来——这事,薛凤仪定是也不愿的,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驳了三夫人的面子。
眼波流转,华双一双眼睛亮的惊人,声音清灵:“三夫人,不是我不愿,而是前些日子我去庙里进香,有位大师与我卜卦说我非二九不能嫁,否则将身带煞气过门。”薛丹草噗的笑出声来:“三嫂,人家可是瞧不上你家侄子呢。”
薛凤仪瞥了她一眼,淡淡的笑了,接话道:“原本华双这孩子,嫁到三弟妹娘家我也是放心的,可听她这么一说,我却怕影响了夫家的时运。”
王氏也笑呵呵道:“那可是不巧了。”便不再提及此事。
除夕夜,彩云孤零零的呆在佛堂里的小房间,冷冷清清,只点了一支蜡烛,她凝视着望天楼的方向,似乎能听见那边的欢声笑语,心里是浓浓的不甘和对华双的滔天恨意。
可是不久之后,一个男子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摸了进来,彩云心底一喜,是他来了?
自从那晚过后,他便没有再来过,如今这是陪着自己过年来了?
“可是在等我?”是那男子的声音,见彩云坐在床头,便笑问道。
彩云闻得这个声音却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今年,今年望天楼可像往年一样?”
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