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国正色道:“何事?”
萧承天轻轻拍了拍掌,,辛武便进了来,身后跟着几个衣衫不正的中年人,此时灰头土脸,狼狈不已。
“刚才我就在诧异,这几人是何人?”陆宁国疑惑道。
萧承天一脸愤慨,“家父自任江南巡抚以来,一直励精图治,怎奈今年江南大旱,百姓没有粮食,朝廷拨粮又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下来的,可竟有那可恶的米粮铺子,仓库里囤了不少粮,却还涨价!”
抿了一口茶,萧承天的脸色犹自气愤不已:“城中的好些百姓还饿着肚子,又买不起粮食,家父气得大病了一场,命我即日去长安上奏朝廷,整顿商户好利之风!”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只是一个误会罢了。陆家一向仁善,怎么会做出此等缺德之事?原来是那不知好歹的刁奴欺上瞒下谋私利!”萧承天一口气说完,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下。
陆宁国依然是一副诧异的样子,听到最后差点老泪纵横,痛心疾首的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都是我们陆家的错啊!”
萧承天换了一副体贴的样子,理解道:“陆府家大业大,出了这等事也情有可原,只是这种刁奴一定要严惩不贷......"
听到这句话,陆宁国这才明白萧家公子的来意——
但是也松了一口气,只为这事还算好,他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只是现在陆家绝不能跟官府扯上关系,更不能受到朝廷关注。
陆宁国神色一凛,一拍桌子,威严的看着底下瑟瑟发抖的那几人:“说,你们为何要这么做?”
那几人早先就被萧承天恐吓了一番,此时见到陆家老族长,更是吓得一股脑儿全都招了。
萧承天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二房究竟做了何事,他陆宁国上次回到祖宅之后便查得一清二楚。本来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段日子再好好敲打敲打,可是这事牵扯到官府的人在这里,就不能姑息了。
陆宁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招了招手,一个小厮上前听吩咐:“让陆正南带着他媳妇来祖宅与我作伴。”
那小厮看了眼跪着的那几人,迟疑的道:“那这几人......"
“不过是受人指使,罪不至死,罚去做苦役罢!”陆宁国缓缓开口,沉声道。
***
萧承天在陆家老宅歇息了一晚,第二日天还未亮便向陆宁国辞行,因着昨晚喝酒赏月,二人又亲近了些,已然变了称呼:“陆伯伯,改日我再上山来看您。”
陆宁国神色落寞,带着些希冀:“贤侄,过些日子你一定要来看我这老家伙啊!这人老了,也没个人陪伴......"
"一定一定!”
见萧承天主仆二人离去之后,陆宁国回到书房,将门一关才变了脸色,面上的落寞希冀消失得无影无踪,声音森冷吓人:“他们没有发现什么吧?”
一个暗影立刻现身,站到书桌旁回答道:“应该没有,昨夜他们饮过酒之后就歇下了,并没有走动。”
那还好!陆宁国松了一口气。接着眼神又凌厉起来,本不想处置二房,可这事竟然让萧家人有了借口来这里,若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陆宁国不敢去想。
现在还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一旦有了差错,不,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
“二房的人若是到了,直接送去引血池吧!”
那暗影瞳孔猛地一缩,显然引血池不是什么好地方,可陆宁国的命令,他又怎敢违逆。
他低声应了一声,又隐进那见不得光的地方......
山脚下。
萧承天着了一处客栈摆的茶摊歇息,而辛武面色严峻,脸上不带一丝笑。
“公子,陆家老宅真有问题......"辛武闷闷的道,“暗卫数量远远多于陆府,且功力均在我之上。”
萧承天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喜怒不显,一只手撑着脑袋,偏着头,依然是那一副懒散的样子。
“我知道。”他淡淡的开口,“所以昨天晚上我让你不要轻举妄动。”
辛武神色黯然,“属下无能,不能为公子分忧。”
萧承天伸手拍拍辛武的肩膀,压低声音道:“无妨,现在已经确定陆家应该是有问题的,这事待我与父亲商量了再做打算。”
接下来,二人均沉默饮茶不提。
此时快要入冬,茶摊外的一株梅花开得正好,远远望去,说不出的红艳......
这里为去长安的必经之路,又因为这边是城郊歇宿不便,难得寻得一处客栈,许多赶考的书生均会先在此落脚。
于是,有那也在此歇息好事的书生坐不住了,直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你们可曾听过一首《咏梅》诗?”
话音刚落,原本望着他认真聆听、以为又有什么新鲜八卦的人群顿时没了兴趣,又开始自顾自的唠嗑起来。
那书生急了,忙摇头晃脑念出一首诗来: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声音洪亮,语调舒缓,抑扬顿挫,人群中渐渐安静了下来。
连萧承天也看向那书生。
确实是好诗,堪称史无前例了,只是那书生的模样却不似能写出诗中之意境的样子。
见众人的目光再次回到了自己身上,书生又显得得意起来,眉梢抬高,微抬着下巴:“怎么样?没听过吧?”
人群中大多是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