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这场拦截,威赫,继而撤离,不,也许应该说是临阵逃跑的海战事件,最终,只记录在了《东晃帝国战后南海战纪经略》里,毫不起眼儿,无人注意,“实”沉大海了。
而那位本想着借机立一大功的船长,其军事生涯也因此一失利,事后被刘四舟怀愤在心,借着几场政治斗争,最终郁郁退出了将官舞台,彻底消失。
……
轩辕号的船长室里。
两名身着东晁传统和服的男人,齐齐跪落在亚夫面前,行叩首大礼,态度恭敬得宛面对他们的帝王。
不,事实上,在他们的眼里,眼前这个浑身缠着血污绷带、连坐着都必须要人撑扶的男人,就是他们的帝王,他们的神。
“属下等办事不利,没能及时赶到,请少主责罚!”
“让少主和夫人、小主子受惊了,请少主责罚!”
两人以头抢地,再不起身了。
这画面要是让那逃跑掉的亚国船长看到,必然会郁闷得也以头抢地,怎么会败给了这样轻易对一个残废男人卑躬屈膝的对手!
可纵使这个男人残废了,甚至毁容了,昔日与日月同辉的风采已经再不得见了,可他坐在那里,目光直而亮,眼神淡而冷,这样静静地注视,不言不语,也令得屋里所有人都不敢随便出声儿,吐出半个字。
“罢了,也是我们并没有按预定时间前来。与尔等无由,起来罢!”
亚夫轻轻抬了下手,他身后的十一郎也出声喝了一句,舰长和副舰长犹豫了一下,才直起了身,然而,这一抬头,众人却发现两个大男人,加起来岁数都半百了,竟然双双挂着两行热泪,神情激动,又隐含几分悲愤不甘。
亚夫似乎没看注意到这些,事实上他也的确看不到,虽然听声音能有所觉,他依然用平淡到无比冷静的声音,说,“接下来,就要拜托两位,帮我们的油轮加满油,然后护送我们安全离开这个海域。下一站,应该是在……”
“爸爸,爸爸——”
突然,一道稚嫩焦急的声音响起,很快,众人就见一道小小的黑色身影冲了进来,一下扑进了正首位的男人的怀里。
锦业连忙帮十一郎扶住亚夫微晃的身子,心头百味杂陈,自责又懊恼。若非自己无能,也不会又累得已经重病在身的亚夫,还要强撑着病体出来主持大局,为大家化危为安。
“小宝,怎么了?”
亚夫低头时,眼底的淡漠冷静立即消失,换上一副慈父般的和蔼和温柔,用唯一还能动的那只手,抚上小家伙的脑袋,柔声地问。
小宝抬起头,看着父亲熟悉的眼睛,小手紧紧地攥着父亲的衣服,闻到那股有些难闻却可以让他感觉到安心的药水味儿,强忍着巨大的担忧和恐惧,又慌乱地看了看满屋子的人,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该这样冒冒失地闯进来,立即垂下了小脑袋,想要说对不起,又说不出口,因为他害怕担忧得牙齿都打颤儿了。
“小宝?”亚夫又柔声问了一句。
小宝终于挤出小小声的一句,“爸爸在哪里,小宝也要,也要跟爸爸在一起!”
终于,孩子抬起头,目光痴直地疾着父亲扎满绷带的面容,说出的话宛命运的承诺。
——跟着爸爸在一起!
这是小宝突然醒来后,只看到了妈妈,又不见了爸爸时想到的唯一一句话。他大声叫着爸爸,因为所有人都忙着应付前方的危难,没有发现孩子的恐惧,他奔出房间,四处寻找,把女人们都惊动了,十郎和三娘跟着追也没能追上小家伙儿。
直到,他寻到了这里,看到了父亲。
十郎站在门外,听到这句稚语,忍不住,泪水又潸然而下。
……
从这日起,不对,应该说是从亚夫决定单独送走轻悠和小宝儿那日下午起,小宝儿心里就种下这个“心魔”,为了对抗这个“心魔”,他变成了爸爸的小尾巴,不管爸爸走到哪里,他都寸步不离。
不,他不是害怕,他是个男子汉,他要帮妈妈保护爸爸,他要让一家人永远不分离,他要,保护这个家!
……
“小宝乖,爸爸累了,要好好休息,咱们去吃早餐,让爸爸和妈妈再好好休息。”
三娘拉着小宝贝要离开船舱,可是小家伙就是不挪步子,痴痴地看着床上半坐着的父亲,一脸的后怕,瞧得人鼻头都直发酸。
亚夫朝儿子笑了笑,摆摆手,“去吧,听姥姥的话。”
“爸爸,我,我很快就吃完饭,来陪你和妈妈。”
“好。”
小家伙似乎终于得到一点点心安,立即攥着三娘的手往外跑,边跑还边叫着,“姥姥快点快点啦,我要快点吃完,回来我们可以给爸爸妈妈带好吃的,对不对?他们都没吃东西呢?他们会饿肚子的,快,快……”
声音渐行渐远,亚夫慢慢垂下了眼帘。
“十一郎,辛苦你了,你也去休息吧!”
“不,少主,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十郎……”
“少主,我等小主子吃完饭过来后,我再回去。”
“……”
十郎瞧着丈夫的模样,只能在心里叹气,说了声“我去给你们端早餐来”,便往外走。
弗雷德正好推门要进来,两人一照上面儿,十郎的目光立即迸出
,十郎的目光立即迸出两道冷光。然而,漂亮的金发男人根本连看也没看这个完全不输于十一郎的上忍者,进屋后,就将门关上了。
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