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臭啊,这什么味道啊!”小六锦纭捂鼻。
“就是嘛,到底是钻了鸡窝,还是滚了猪圈出来的呀!”小五锦绣打手扇。
“臭女人,脏男人,又脏又臭,正好一对儿,嘿嘿!”小八弟藏在母亲四娘身后做鬼脸。
女人们齐齐后退一小步,除了轻悠的母亲三娘,投来的目光也隐有责备。
说实话,轻悠也被眼前的一幕给震到了,惊讶之下立即甩掉了织田亚夫的手,咚地一下跪在地上,说了句“爹,大娘,娘,轻悠不孝,轻悠回来了”,然后重重地叩了个响头。
织田亚夫一看心爱的女人竟然跪地上,眉头蹙起,五指微动,却只是屈张了一下,便跟着轻悠落了膝。同时,也狠狠地扫了一眼那群说风凉话的女人,吓得女人们立即收了声。
“伯父,伯母,在下……”
“亚夫!”
他的话一下被打断,轻悠直起身抓住他的手,紧张得直朝他眨眼。
他眉头皱得更紧,眼底滑过不满。
这时,轩辕瑞德做为一家之主,拿回了这番迎客的主导权,问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也不免有些好奇。
“在下免贵姓织……”
“周,”轻悠慌忙打断,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叫周亚夫。”
幸好这个“织”和“周”的发音也差不太多,她在心底喘了口气,小手不自觉地捏住了男人的手,侧首朝其尴尬地笑笑。
他看着她眼底的恳求,目光敛下,顺了她的意。但大手反扣那小手,轻轻一托,将她从地上攥了起来。
“在下周亚夫,此次特地陪轻悠回老家,拜访伯父、伯母。”织田亚夫的神色、语气,不卑不亢,尽管故意伏低了,但那一身的凌人气势丝毫不减。
“周亚夫,汉朝的大将军、大丞相呢!一个掏鸡摸狗的脏男人,七姐在外打混了四年,怎么挑男人还是即没脑子更没眼光!”小八弟嘀咕着,立即被母亲四娘拍了一把。
轩辕瑞德冷肃着脸咳嗽了一声,暗自打量着眼前的高大男子,目光落在那双紧握的手上,抿唇不语。
他右手边的正妻大娘不由脱口问出,“周公子,您家里是做什么的?”
“在下……”
这一次,织田亚夫没有抢答,而是非常刻意看向轻悠。
轻悠被男人攥出一掌心的汗又脱不了手,索性也不扭捏,立即接过话,“亚夫家里是做,做电器生意出口,他们家的电风扇、留声机、收音机,远销全国,甚至还出口欧美呢!”
轻悠越说越觉得这个身份很靠谱儿,口气轻快起来,笑着回头看了看织田亚夫,后者脸色却一片死硬,仿佛极不高兴的样子,顿觉得像被兜头泼了盆冰水,笑容有些挂不住。
大娘点头,“原来是电气行的小老板么,倒也合称。”眼神轻飘飘地扫过两人,唇角尽是不屑。
其他人的好奇眼神也一扫而空,这谜底揭示,无甚惊奇,左右不过一介小商人,距离他们初时出门迎接的期待值差太远了,国民大总统的将军弟弟和一个电器出口商,真是没得比啊!一时众人再没兴趣,脸上都是不耐烦。
织田亚夫没有理睬,欠身道,“此次行色匆忙,未及好生打点,便前来拜访,冒昧之处,还请伯父、伯母多多包涵。”
轻悠立即解释,“之前接到母亲电报,我着急着出来。结果华中出乱子,没能买到直达的车票,路上为了安全又转了好几趟车。还是碰到放炮打枪,又有士兵借抓乱党搜刮银财,我们才……”
本来她是想偷偷走后门回自己院子,先梳洗收拾好,给织田亚夫换身合适的行装,再行拜见。哪知会在大门口撞见所有人,奇怪,家里人是怎么知道他们今天就到呢?可怜当下两人形容狼狈,举止轻浮,若照以往,父亲早就大巴掌伺候了。
她可看得很清楚,父亲是握着拳头负在背后。若非现下有外人,亚夫又一副极护着她的模样,恐怕父亲早就动手给她一顿排骨吃了。当下,她是即紧张又庆幸。
“不是说已经成亲了么?这姑爷陪老婆回门,连件像样的礼物也没有,还是商行的小老板呢!不会又是唬弄人的吧?”那四娘似乎也有些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人家不都说了路上碰着打炮放枪,被军阀头子都没收了么!”
“切,咱们家的绣缎也能一件不少地运到上海去,这见面礼能有多精贵,连这点儿势力都没有,还想攀上咱们轩辕家,啧啧!真是不自量力啊!”
众人刹时眼色又变了几分,看着织田亚夫更轻蔑不屑了。
站最前的大娘眉眼弯得更深,轩辕瑞德重咳了两声,止住了女人们的碎嘴。
站在最后僻角落的三娘终于犹豫着走了出来,低首垂眉地说,“老爷,您看大家都等这么久了,天色也不早了,不先让孩子们进屋再说。”
大娘立即横了一眼,“急什么。这家里来个陌生人,总要先见个礼,弄清楚身份来历再说。七姑娘之前就惹了一身腥骚回来,害得家里鸡犬不宁,现在要不弄个明白,万一引狼入室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家里……”
“够了!”
轩辕瑞德一声低吼,止了女人们的明贬暗讽,深深看向女儿,口气极重:
“外面兵荒马乱,能安全回来就好。你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家,注意点形象。我不管你在外面是个什么样儿,现在回来这里就必须按我轩辕家的规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