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纷争,轻悠仅是要个工具,众人便又七嘴八舌地斗将开来。
名媛淑女圈子里,经黄小姐的一番渲染,众小姐们都一至嘲笑轻悠无能。
“我家姑父也会鉴宝,只消一眼就能断出朝代来,哪还需要什么工具,这轩辕轻悠分明就是装模作样,什么也不懂。”
公子哥们连声附应,直赞这小姐有慧眼。
明星圈子得了名媛圈子里的“专家之言”,初时押宝的不安便一扫而空,又挺起了腰杆儿。
有人甚至嘲弄刚才唯一押轻悠的那小明星,“莉莉,你那串碧玺镯子价值可不低哟,就这么输掉不心疼嘛?”
莉莉美目一横,立即反唇相讥,“这才开始呢,鹿死谁手还未可知,焉能说姐就一定输么!逮不定这玩到最后,还不知谁能笑得最欢畅,谁会哭得回家找小白脸儿。”
那人仿佛被人说中糗事儿似地脸阵青阵红,却也不敢再挑唆下去,徒惹笑话。
文人圈子里,刚才那位真相门主编口气就更森猛了,“此画出处简直不言而喻了嘛!还需要什么工具,这丫头根本就是装腔作势。”
周人一圈儿猛点头。
但却有几个老者退出了圈子,去向宋先生告礼,看着轻悠的眼神也深了几分。
不得不得说政商高官的圈子里,那位押了老乡胜的张先生,也被旁人打了趣儿,却丝毫不以为忤,信誓旦旦说支持轻悠到底。
他的言谈,让不远处的那位洋编辑又多看了几眼,便低首跟坐在身旁的一位体庞腰圆、西装革覆的大鼻子洋人说了什么,那大鼻子洋人也说了一句什么话,令得以他为中心的一圈儿银行家们都相当恻目。
政商界的大人物向来讳默沉,没有透露出各人意见,一个个都静待事件发展。
……
轻悠获得瑟琳娜的首肯后,便做起了准备工作。
她先是将一头被织田亚夫弄散掉的长发重新揽过,束在脑后,整张小脸露出,尤显出几分精明干练。
“请问,哪位可以借轻悠一副干净的白手套?”
这一问,自然又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响起一片私语声,多为嘲笑讥讽。
屠少云这方急向周询,拿来手套却都是有人用过,轻悠摇头说一定要一双没人用过的干净手套为最宜。
宋夫人本觉得轻悠也是在装模做样,但忽见丈夫打来一个眼神,急忙便唤侍者去取新手套,心下便有了丝疑惑。
然而,这侍者还不及取来手套时,便有一人吆喝着方言拨开人群挤上前来。
“轩辕小姐,我有手套,新崭崭得,保证没用过。”便又是那位热心的老乡张先生,小心翼翼从怀里托出一双白手套来,居然还是蕾丝花边的女士手套,刚好适合轻悠用。
轻悠微讶,“叔,这个手套你是不是给你们家老捏儿买的?”
张先生搔头憨笑,“豆是她吆喝非要我买一双,她肥得跟猪样,哪戴得起嘛!只有你们年轻娃儿戴起来才漂亮撒,莫客气,拿切用。只要你把他们这些洋鬼子些都铲翻了,我那儿押你赢,翻五番,啥都赚回来老!哈哈哈哈——”
张先生憨实地搓了搓五指,笑声豪爽,让轻悠格外感动。这四年来难得听到一次乡音,不禁眼眶微红着接过了手套,连声道谢。
尔后,屠少云才将押宝的事儿说了出来,就被轻悠狠瞪一眼,说他就知道煽风点火,搞得屠少云哭笑不得。
周围的人都被这一串有听没太懂的乡音弄得一头雾水,纷纷询问起来。
宋先生这方的人亦低声交流起来,宋夫人听到后看向轻悠的眼色又变了一变。距离他们这方较近的瑟琳娜被身旁的名媛咬了耳朵,也微变了脸,立即出声抢话:
“轩辕小姐,该开始了吧?今晚的节目可不只咱们这一出。”
“嗯,马上,我还需要一件东西。”
轻悠却不急不紊,将手套戴好后,正要再问,不想宋先生突然出了声。
“你,可以先说说,为什么一定要戴手套?”
本来周人都开始责怪轻悠故意装腔作势拖延时间,这宋老先生一问出声,全都立即息了声,目光齐聚轻悠的手,仿佛那双手套真个就藏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轻悠暗笑,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名人效应”吧!
遂朝宋老先生欠了欠身,礼数分毫不差,神色间尽是恭敬,“轻悠自幼得家师严教重令,在鉴定字画或古董器物时,切忌直接以手肤接触之。因人之手肤带汗渍、死皮或毛屑,内含盐渍、油脂,容易腐蚀古物。且,这其中尤以字画为最。”
她目光轻轻掠过那幅油画,众人便不由自主将目光直戳在了那仆人的手上,非常不巧,瑟琳娜的英国仆人没有戴手套,是以裸手直接画轴。
“诸位应该都知道,古物之中,字画书册最难以保存,需得干躁、阴凉之处,通风必须良好,防尘防灰,才可保百十年。故而,千年前能存世的字画几乎找不到,即算是有,也早被虫蚁腐蚀过半,甚为之憾。”
说到此,轻悠便不禁想起了幼时在家的事,侃侃而谈,“我尚记得幼时,每年秋季,是我们那里季候最干躁的季节,彼时温度在14-20摄氏度之间,且日照不强,小叔说这是最好的打理字画的时候。我们会穿上白棉布衣,戴上白手套、白口罩、白帽子,就像外科大夫一样,把家里收藏的字画全部展挂出来,除尘,查病。若有蛀漏者,需得立即除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