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拖着无力的脚步走出办公室再次向重症病房走去时,于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而我也无心去探究他是否已经离开了,只是茫然又绝望地来到重症病房之外,那签在放弃治疗告知书上的字就好像被人用刀子刻在了我心里,使我的心剧痛不已并不断滴血,我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却很难解释自己这么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因为它实在是太复杂,又难以启?,无奈、慌乱、恐惧还有希望,这便是此时交织在我内心并且我能说出来的部分感受,
曾那么希望奇迹发生方蕾蕾能醒来的我,现在却从没有过地害怕她起来,但与于诺那害怕的原因不懂,我是怕方蕾蕾此时突然醒来,并用凄惨地神情质问我为什么要签字,为什么不给她多留一线生机,
看着窗户里即将永远归去的方蕾蕾,我在?足了巨大的勇气之后,才终于迈步走了进去,但我却不敢与周围任何一个人的目光对视,因为我十分害怕自己在他们眼中会是一个杀人凶手,
病房里的医护人员已经知晓了我这个家属做出的决定,纷纷为我让开了道路,令仿佛在奔赴刑场的我最终来到病床前,而在近距离地看见方蕾蕾那紧闭双眼且满是疮痍的面容后,我就不由自主地脚下一软,差点儿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好在一旁的医护人员早有准备及时地扶住了我,树如網址:ei.关看嘴心章节 而我对自己的狼狈相也没有一点儿尴尬,并且在站起来后就用力推开扶我的人,然后好像不受控制一般地站在了床边,将毫无生气地方蕾蕾上身抱起搂在怀中,随即也紧紧闭上双眼,在清晰地听见一旁的仪器声响逐渐变弱直至消失的同时,也切身感受着她体温的一点点下降,直至最后完全冰冷,而那此前被我一直压在她枕头下的旅行指南也掉落在了地面上……
两天后,一场几乎轰动全身的葬礼如期举行,众多前来吊唁者之中数不清多少都哭得无比凄惨,可谁都知道他们只是为了哭而哭,甚至是为了博得死者那身份显赫的父亲的欢心在哭,而在场的所有人里,除了死者的家属之外,真正心中最为悲痛的人却好像只有我了,但我也并不是为了这个葬礼的主人而感到悲痛,真正让我悲痛的那个人此时正躺在市郊殡仪馆地太平间里安眠,而我则是最后决定“杀”死她的凶手,
“起灵,”随着主事人一声令下,除了李鬼子夫妇及其家中长辈之外,在场的全部人无论年龄大小、身份尊卑,全都呼啦一声跪在了道路两旁,仍然沉浸在哀伤与自责之中的我也在身旁陈浩然和小荣地提醒和帮助下一同跪了下来,然后就见在包括小峰、于诺在内的几个扶灵人地护送下,一尊巨大且豪华的棺木伴随着哀乐缓缓从人们面前经过,每过之处必然是哭声一片,所有人都在为棺中之人的英年早逝而痛心疾首地哀嚎着,而我却好像能听见那阵阵哀嚎声中其实却参杂着类似“你这个混蛋终于死了”的感觉,
过去,我听人说,一个人成功与否要看他的葬礼有多隆重,但自从经历过上次郑辉的丧礼后,我却觉得这话其实也不尽然,现在眼前不就是一场我从没见过的隆重葬礼,可在望不到尽头的人群里,真正为李梦阳哀痛的又有几人,他的葬礼是成功的,但他这个人和成就却实在是不敢恭维,只不过这一切都随着他生命的终结一起归于尘土,无论你是什么人,葬礼上的挽联也都只会是空泛赞美之词,
想想李梦阳,他活着的时候风光是因为他的父亲,他死了的时候风光也是因为他的父亲,甚至他的死于非命都很可能正是因为他的父亲,这便是他父亲给他的一切,曾几何时一度对他无比艳羡到嫉妒程度的我现在对他是一点儿也羡慕不起来了,
就在棺材即将被抬出灵堂时,李鬼子突然上前几步高喊了一声“等一等”,随即多日不见明显消瘦憔悴了许多的他便脚步有些踉跄地走近过去,也顾不上那么多人在看着,眼含热泪地用颤抖的双手俯在棺木上许久无言,看来他也是极为舍不得与儿子这最后一面,
“请李总节哀,”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周围许许多多跪着的人也随时?声喊道,那声音响彻天际,而我身旁的陈浩然和小荣也自然跟着喊了声节哀,但目光却是在向我投来,这一刻我总算是在他俩身上找到了些许兄弟的感觉,而同样还在跪着的我也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只是我并没有掉眼泪,因为我已经没有眼泪了,
但愿你们下辈子都能做个自由、幸福的好人,而我已经不希望有下辈子了,因为这辈子我都注定在无尽的痛苦中煎熬,而我所做的事情更不知道要报应到我几辈子之后,我心中默默地想着,并重新抬起头看着那棺木重新被抬起,并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然后我也随着其他人站起身来,并像他们很多人一样继续迎接着新的一天还有那最终审判的到来,
突然,在不经意间,我从对面吊唁的人群之中竟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两人正是古文超和李昂,但在我示意陈浩然也看去的时候,那俩人却又好像一阵烟似地消失不见了,而在得知我看见了那俩人后陈浩然并未觉得奇怪,反倒很平静地说:“这个时候,他们会出现也很正常,当然,我也会不觉得他们只是为了参加葬礼而来的,”
听见他这么说,我也能想到他此时的想法应该跟我差不多,那便是,既然那两个人都出现了,那离见到意哥或许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