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见于诺的这个问题,我顿时就愣在了当场,毕竟这事关到方蕾蕾是否还能存活,而我也隐隐察觉到于诺绝不是跟我探讨方蕾蕾的治疗情况这么简单,想起刚刚在车里的时候,他才跟我说过诸如让有些秘密烂在心里的话,现在就提到了是否对方蕾蕾放弃治疗的话题,我怎么可能不明白这其中暗含的深意,
只是,我一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和不敢相信,这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因此,我稍微回过神来之后就极力佯装不解地问:“于总,这件事儿我好像不太能做得了主吧,再说了,之前不是你说是董事长想把她救过来的吗,这…”
于诺闻听沉声道:“你认为她还有醒过来的可能吗,医院不是都说了,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恢复几率实在是太小,董事长在她身上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所以我才来跟你商量这件事儿的,毕竟你是她的家人,继续还是放弃当然主要得由你来决定…”
于诺站在电梯门前依旧背对着我,我很难看清他此刻是何种神情,但我却已经很清楚他心中的想法和选择,显然出于各种因素考虑,他都不希望方蕾蕾再继续挣扎下去了,而且他也并不是真的想要我来决定此事,他只是在以这种方式告诉我该怎么做,
而我此时已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看着电梯在一层一层地缓缓上升,电梯里的空气好像都凝结了,我只能听见自己和于诺那沉重的呼吸声,这样压抑的气氛再次令我几近窒息,同时我也仍然在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因为我真的很难相信这种话会由于诺亲口说出来,哪怕我早就意识到他对方蕾蕾这个人已不再无法割舍,但我依然觉得他不会无情到了这种地步,
这时,电梯达到目的地楼层停了下来,在门还没有打开时,于诺终于回过头,两眼微微发红并有些颤抖地轻声说:“还是让她走吧,无论对谁都是个解脱,她那样太痛苦了…”
话音一落,他就转身迈步走出了打开的电梯,而我却呆站在原地没有动,并最终看着电梯门再度关闭,随即我仿佛在刹那间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瘫软地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既茫然又绝望,
转过天,当我再次来到医院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的方蕾蕾时,于诺前一晚的那个“建议”也不断侵袭着我的脑海,不管于诺真的是不忍看方蕾蕾这么生不如死地苟延残喘下去,还是为了他自己以绝全部后患,我都知道他心意已决,等得只是我的最终决定并且在那决定方蕾蕾生死的苍白纸张上签字,原来有时候一个人的性命能否存留就是这么“简单”,可恰恰也是这种残忍的简单,让我却陷入了这难以名状的痛苦抉择之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医院走廊某处病房之中响起了阵阵撕心裂肺的嚎啕痛哭声,似乎又有重病患者撒手人寰了,这样的事情在这里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可今天这声音却令我的心情随之也变得格外地沉重与纠结,我不由得再次望了望仍然毫无知觉的方蕾蕾,耳中传来的哭泣哀嚎声也好像是她对我进行着控诉与哀求,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气氛的我,最后只得失魂落魄般踉踉跄跄地逃离了这个地方,只求哪怕能有一秒钟让我暂时不去想这件事儿,我都会感谢上天的仁慈了……
坐在酒吧的包间里,尽管面前已经摆着不少喝光的空酒瓶,可我却还是异常清醒,依旧备受所剩无几地良心的煎熬,想着过去和现在的种种,我不禁又拿过一瓶酒痛饮了起来,这时候门一开陈浩然走了进来,
“找我什么事儿,不会是请我喝酒沟通感情吧,”来到我近前地陈浩然还是用他那惯用地戏谑口吻说着,而我也仍然很讨厌他这个样子和他这个人,不过我还是放下手中的酒招呼他坐下,可一时却又好像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倒是陈浩然一点儿也不客气,没用我邀请便自己拿过一瓶酒喝了两口后才慢悠悠地说:“我现在很忙,你最好别浪费我的时间,”
“忙,恐怕到头来都是白忙一场吧…”我带着几分醉意不屑地笑道,陈浩然见状也没急,还是不紧不慢地说:“你不也是一样,咱们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听到他这话,我不禁转头看向了他,并在思索片刻后终于冷声道:“我想见意哥,希望你能帮个忙…”
“靠,”陈浩然皱着眉头白了我一眼道“我tm还想见他呢,你找我有什么用,”
“怎么,难道你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我有些怀疑地问,陈浩然闻听此言显然有点儿不耐烦地说:“废话,我要是知道的话,也就未必会像现在这样无依无靠跟孤儿似地了,托你当初的福,我陈浩然现在居然要和徐林那些货色在西区勾心斗角、明争暗斗,想想都觉得丢人,”
对于他再一次旧事重提地抱怨,我早就麻木了,而且看样子他似乎确实同样不清楚意哥的近况,即便是他所代表的背后势力,都好像逐渐把他丢弃了一般,也难怪他会称自己为孤儿,因此我在又想了想之后就打定主意开口道:“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这事儿就有意思了…”
“我从没觉得现在这样有什么意思,”陈浩然脸颊上的肌肉恶狠狠地抽动了几下愤愤地说,而我则继续说道:“咱们俩当初在意哥面前斗了那么久,可到头来他最信任和重用的却另有其人,难道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你什么意思,直说吧,”陈浩然神情变得凝重起来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