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泰身形猛然一震。
楚豫问:“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云泰从椅子上起身,跪在了他面前,“草民以前的确叫江安,柳明是草民好友,他家中遭祸后,草民将他女儿带到了江都,改名江明月。草民自知欺瞒王爷,罪该万死,可……可草民也只是不愿毁去月儿后半生啊……
她身世凄苦,到江都后才好了一些,草民一直希望她能觅得一份好姻缘,可没成想……她却与王爷情投意合,草民思前想后,最后才斗胆隐瞒真相……欺瞒王爷一事,草名承认罪无可恕——”
最后他说道:“但这杀柳明一家的控告,草民却是死也不会承认!”
“你的意思是,你的确名为江安,也的确带走柳珂,找大夫替其施针抹去其记忆,但柳氏一案,与你无关?”楚豫问。
江云泰字字有力,“不错,草民完全不知!”
“但这张纸,是柳氏灭门案凶手之一石金所写。所以你的意思是,凶手石金死前并不是想着若有人杀自己灭口就吐露真相,而是冤枉另外一个与此毫不相关的人,让凶手逍遥法外?”
江云泰脸上一白,连忙道:“但草民真没做过这样的事,也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停了停,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道:“王爷,如果草民就是凶手,那月儿不就是草民的眼中钉?既然这样,草民为什么还要将她留在身边?”
“所以你抹去了她的记忆。”楚豫回答:“如果任她当初神智不清,她有可能出事,有可能也会突然记起来,指出真凶,可你找人将她记忆抹去,那她就永远不会记起了。”
江云泰立刻申辩:“王爷,既然草民都能做到这一步,为什么不直接杀人灭口?找个机会杀了她,不是更有用吗?”
他的话,很有道理。
楚豫却一动不动看着他,缓缓回道:“因为你怕一个人,一个也许会出现找你复仇的人,柳横。
你把柳珂握在手上,让她信你如亲生父亲,她便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但若有一日柳横出现,你完全有把握用他的姐姐来威胁他。”
江云泰愣住,一时沉默下去,很久他才无力道:“不,不是这样,王爷,这样的确说得通,但草民确实是冤枉的……”
楚豫也不再作声。
江明月紧紧握拳,深吸一口气从凳子上起身,独自一人来到另一个房间。
另一个房间里,坐着的是江夫人。
见她进来,江夫人立刻站起身来,“月儿,怎么了,你和王爷在做什么,你爹呢?”
江明月努力让自己镇静着,一步一步走到前方的坐榻上坐下,平静道:“其实我和王爷这一次并非去京城,而是去了定州。我不相信我是那个和书生私奔的小姐,所以求王爷带我去了定州,我们在那里查到江安,查到柳珂,查到柳明,还查到制造柳氏灭门案的其中两名凶手,石金与石大胆。”
江夫人目光怔怔,低着头一声不吭,她不说话,泪水却从她脸上一道一道往下淌。
江明月看得心疼。
很多事她都不那么相信,但她相信爹娘是真心对她的,至于原由,也许是把她当成了他们那个女儿,江彩云。
任江夫人哭了很久,她又说道:“王爷在问爹的话,但爹那个人,王爷并不信他说的话,所以让我过来问您。”
江夫人继续抽泣。
江明月说:“娘,我知道您并不是我娘,甚至还有可能是我的仇人,可我知道您对我的感情是真的,如果……如果可以,我也许会求王爷放过你们……柳珂已经一无所有了,她没有爹娘,连拥有爹娘的记忆都没有,而我,现在的江明月,至少还有你们……我并不那么想报仇,我甚至依然觉得你们是我爹娘,哪怕你们杀了柳家满门。”
江夫人猛然抬头看向她。
“是他做的?真的是他……他终于还是……”
江夫人的泪水更汹涌澎湃,江明月一句话也没说。
可她心里却早已涌起千丈浪潮。
娘她这是……这是承认了吗?承认爹派人杀了自己全家?
就算没有承认,至少在她看来他是有动机的,他们是夫妻,依娘的性格,应该是没参与,但她却不可能一无所知。可能她知道爹与柳明有罅隙,知道爹有杀柳明的动机,只是她并不知道那件事是不是爹做的。
江明月突然反应过来,柳明才是自己的父亲,江云泰或者江安,只是一个凶手,一个处心积虑、将她圈在谎言中的人。
江夫人终于开口,“我怀疑过,可他说那不是他做的,但柳家出事后,他很慌,说下一个就是他,所以他很快就搬来江都了……我不知道,他什么都不和我说……”
“他为什么说下一个就是他?”江明月立刻问,直觉这里面还另有隐情。
江夫人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他和柳大人以前一起做过一件什么事,他后来和柳大人关系不好,也是因为这件事,他怕柳大人对付他,可是后来柳大人自己出了事,他就觉得是有什么人来寻仇了,认定下一个就是自己……”
说到后面,她突然道:“月儿,你们真的查出柳大人一家是你爹杀的吗?会不会弄错了?柳大人死后他是真的很怕,还请了好几个护院,如果是他自己,他为什么那么怕呢?”
……
……
江夫人比江云泰好说话许多,只是她知道的却也有限。
而江云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