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明白她这一眼的含义,尽管早已决定怎么做,此刻,却终究还是不由心中一伤,但很快,她便咬了咬唇,一双血红的双眸,却是蓦地射向一旁的夏以沫,“越妃娘娘,你与睿王殿下私会的事情,乃是抱琴一手所为……抱琴也早就承认……你为何却一定要紧咬着俪妃娘娘不算?……”
她右脸因为方才的耳光,高高肿起,唇畔还沁着丝丝血迹,竟不由的有些骇人。
“抱琴知道……”
便听她继续道,“在越妃娘娘心目中,最介意的始终是昔日司徒公子之死一事……越妃娘娘是因为一心想要为司徒公子报仇雪恨,所以才这样不遗余力的想要诬陷俪妃娘娘设计你跟睿王殿下的吧?……只可惜,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只是抱琴一人所为罢了,与我们娘娘没有半分的关系……越妃娘娘,你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说到后来,这抱琴心中竟不由起了丝丝报复的快感,沾血的唇瓣,费力的扯出的一抹嘲笑,衬着她又红又肿的脸颊,直如鬼魅一般。
上官翎雪亦不由的有些动容,下意识的出声唤道,“抱琴……”却在心软之前,蓦地住了嘴。
夏以沫澄澈透亮的眸子,在他们主仆之间扫过,然后,落在了上官翎雪的身上,“俪妃娘娘,见着你的丫鬟,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说吗?……”
上官翎雪却只缓缓抬眸,瞥了她一眼,然后,忽而跪倒在宇文熠城面前,“陛下……抱琴是妾身的丫鬟,她今日做下如此错事……就算翎雪事先毫不知情,却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柔婉嗓音,一哽,楚楚可怜,“陛下若是要责罚的话,就请责罚翎雪吧……”
这一番言辞恳切的陈情,当真是叫人闻之,深深动容啊,只怕是百炼钢,都会化作绕指柔的吧?
夏以沫忍不住抚掌大笑,“好一个俪妃娘娘……好一出主仆情深的大戏……”
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当她开口之时,那高高在上的男子,眉眼紧皱的落向她的沉沉目光,夏以沫漾在唇畔的讽笑,不由一笑,却只做不见,冷声开口道,“……只可惜,情深的只有抱琴你一人罢了……”
女子澄澈透亮的一双眸子,静静的落在那跪于一旁的丫鬟身上,此刻,卸去了那溢在瞳仁深处的痛恨之后,却不由的溢出丝丝的怜悯,“俪妃娘娘方才看似在为自己的丫鬟求情,可是,一字一句之中,却是完全毫不留情的将一切事情,都推给了自己的丫鬟,她自己却是片叶不沾身的置身事外……俪妃娘娘你为着保全自己,不惜将从小服侍自己的丫鬟,置于死地,这一番狠心,当真是没有人比得上,夏以沫佩服……”
她语声中毫不遮掩的讽刺与讥诮,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在鸦雀无声的寝殿中,异常清晰。
上官翎雪素日里饶是再心机深沉,此刻,被她当着宇文熠城的面,如此揭穿她的真面目,美目中也不由的一凛,眼底烈烈杀意,如轻羽点水,一闪即逝。
旋即,女子便垂了眼眸,却依稀可见,那浓密的睫羽轻颤,犹沾着泪水一般,哽咽嗓音,如同梨花泣雨,“沫儿妹妹,你与翎雪之间隔着司徒公子的生死大仇,你这样误会翎雪,翎雪不怪你……”
说到这儿,女子缓缓抬眸,望向那高高在上的男人的同时,一滴清泪,也从眼底滚落出来,“陛下,翎雪伴在你身边多年,从最初宫宴上的初见,到后来的衷情,以及宫中的这些岁月……翎雪是什么样的人,陛下难道不清楚吗?难道陛下也相信,翎雪是那种不折手段,却陷害旁人的女子吗?……”
一字一句,声如莺啼,衬着明眸里一滴一滴恰到好处滚落的晶莹泪水,当真是既凄楚又娇艳,别有一番风情。
别说是男人,就连女子看着,都会连心瓣儿都怜惜起来吧?
夏以沫清楚的看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一刹那间,墨黑瞳底掠过的大片大片未明的浮光……
夏以沫不由勾唇冷笑,一颗心,却尽是苦涩。
宇文熠城却已从座位上站起,缓步走向那跪在地上的女子面前,亲手将她扶起,“你是什么样的人,孤自然清楚不过……翎儿,孤相信你没有做过……”
一句“相信”,如同世间最甜蜜的字眼,又如同世间最残忍的利刃,划破冷寂如坟墓的空气。
于上官翎雪来说,是蜜糖,于夏以沫来说,却如同砒霜,见血封喉。
夏以沫突然觉得一切是如此的可笑。
她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诈出抱琴的承认,但原来,她这一切的努力,却终究比不过男人的一句“相信”……两个人,便已经叫她输的一败涂地……
多么可笑。
上官翎雪明眸中一刹那间涌起的狂喜,刺得她眼眶生疼,夏以沫却笑了,笑的凄惨又讽刺,“宇文熠城,你的眼睛是瞎的吗?……上官翎雪说她没有做过,你轻而易举的就相信……你真的相信,她没有做过吗?还是,即便她做过,你也当作她没有做过?……”
眼底泪意,又胀又涩,夏以沫却死死咬着唇,兀自强撑着不肯落下泪来。她只是死死的盯住那近在咫尺的男人,她与他的中间,却始终隔着上官翎雪,哪怕他就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却是离得她那样远,远到她此生此世,都再也走不到他的身边……再也不愿走到他的身边……
他是那样的袒护那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