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你真是的,有好东西就早点拿出来嘛!”柳城隆是个行家,一看纸张泛黄的程度和轴的质地,就知道这东西不俗,他赶紧走过去,把八仙桌一收拾,空出好大一块地方,道:“来,放在这里,让我仔细看看。”语气中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了。
陈老板捧着轴过去,小心解开,然后慢慢铺陈,最后把卷打开,平摊在了桌面。
“是董其昌的字!”柳城隆下就认了出来,他脸露欣喜,仔细观察着法风格,又检查了后面的落款和铃印,道:“没错,是董其昌的字,属于是他早期的作品了,此时他的风格还未彻底形成,其间很多字,仍有模仿多位名家的痕迹。”
秦书凯不怎么会鉴定法,但董其昌他还是知道的,那是明朝后期的一代法大家,笔风清风飘拂,微云卷舒,颇得天然之趣,对后世法影响还是比较大的。董其昌的法并不是一开始就好,相反,他早年的字很难看。
十七岁时,董其昌去参加会考,本来应该是第一名的,但主考官嫌他写字太难看了,就把第一名给了董其昌的侄子。这让董其昌大受其辱,回来后他发愤图强,研究和临摹了很多法大家的字,最后自称一体。
常文怡和老左也上前仔细鉴定一番,最后都颔首道:“应该是董其昌的真迹,看风格,确实是他早期的作品,其间确实能看到一些其他名家风格的眉眼。”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董其昌这幅作品,风格还未臻于大成,仍受了其他名家的影响。
“老陈,这幅字很不错,董其昌的作品,可是太为难得了!”柳城隆又是一副恋恋不舍状,趴在字卷上不肯起放手。
老陈嘴角上翘,露出得意神色,他看着这边还没发表意见的秦书凯和徐胖子,“你们两位也帮忙瞧瞧吧。”
徐胖子连连摆手,“我自己的字都是狗爬叉,哪懂这个,就不献丑了。”
秦书凯平时也喜欢写字,听到这话,他就走了过去,站在字卷前看了片刻,眉头皱了起来,他问旁边的柳城隆,“柳老板,这字真是董其昌早期的作品?”
柳城隆一竖眼,“你这是什么意思!别人的字,我或许能看错,董其昌的字,我是绝不会看错的。”
秦书凯就摇了摇头,“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这幅字就是假的了!”
屋里的人就有些奇怪,这是什么逻辑?就连一直坐在那里喝茶的徐胖子,也走过去看了两眼,想知道这幅字到底有何秘密。
只有陈老板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嘴巴张了一下,但没有说话。常文怡问道:“小秦,能说说原因吗,也让我们几个都长长见识,到底这幅字假在了哪里?”常文怡很纳闷,凭他自己多年的法鉴定经验,这幅字绝对是真的。
“说出来几位可能有些难以接受,不过事实如此!”秦书凯指着那幅字,“我不懂什么法,我是从个人的角度来观察的。我只是知道如果是董其昌作品,那么这个保存不会如此的完整,如果这是他的早期作品,就有些违背常理了,当然,只是感觉。”
老左是个酷爱法的人,听到秦书凯的话,就又上前仔细观察了一遍,最后摇头道:“看不准,这幅字还真的有点看不准啊,字却是,可是这个保存?”
柳城隆此时看着陈老板,道:“老陈,这幅字既然是你淘换来的,你能不能讲一下来历?”
陈老板脸色有些失落,摆了摆手,没好气道:“就是淘换来的,有什么可讲的。”
老左眉头微蹙,这可不是陈老板该有的表现啊,平时真假有争议的时候,他一定会吹胡子瞪眼,拼命维护自己的看法,怎么今天有些兴致不足的样子呢。
对照前后一细琢磨,老左突然明白了,狗日的,这姓陈的一定是早就知道这幅字是假的,他今天带来的东西又被大家鉴定为是假的,他扫了面子,就拿出这幅字,想故意想考究大家的眼力,可惜的是,骗过了所有的专家,却让不识货的秦书凯从保存的崭新程度给一眼识破了。
古玩这行里,假九真一,想混出名气非常不容易,所以越是有名气的大家,就越是爱惜自己的名声,像今天这样,三位高手能为两位外行免费鉴定东西,本身已经非常难得了,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有人故意下绊子,要让你栽个跟头。
老左心里很生气,把茶杯磕在桌上,姓陈的你也太损了吧,自己眼力不够买了假货,还能怪到大家的头上吗,又没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买那些家伙。
“老陈,你要是不说来历,那就是你的不是了!”
陈老板听到这话,拿着茶杯的手就抖了一下,脸上惶惶一闪而过,他挤出个笑容,道:“大家对这幅字,还有别的看法吗?”
常文怡摇了摇头,道:“目前是我、老左、老董,我们三位认定是真迹;小秦独辟蹊径,认为这是假的,看来真假的意见不怎么统一,陈老板再找别的人帮忙鉴定一下把。”
常文怡笑着,他这话是给秦书凯留了个面子,并没有直接说秦书凯看错了。
陈老板站起来,“既然大家再无别的意见,那我就讲一讲这幅字的来历吧!”
柳城隆鼻子都气歪了,“老陈,你也太能拿捏了,早点讲多好,非得大家鉴定完了你才讲,你这是在考究我老的眼力啊。”
“提前讲出来,那就没什么意思了!”常文怡笑着,“老陈,你讲吧,也让我们长长见识。”
“这幅字,是临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