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茵做了个噩梦。
她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只有仰望天空,只有肮脏和痛苦的童年。即使遍体鳞伤,即使饿得昏倒在地上,也没有任何人会向她伸出援手的童年。衣冠楚楚的人们既不对她指指点点,嘲笑,唾骂,也不会怜悯或是丢下些什么。
她好像就这么被世界遗忘了,被遗忘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中。就好像溺死在水中,即使伸手也不能触碰到水面,光从水面射进来,距离好远,又好近,把她囚禁在无穷的黑暗中。
她就这么漫无边际地飘着,最后去到了一个极其奇怪的地方。一块巨大的面板漂浮在空中,俯视着动弹不得的她,自顾自地说着些什么,即使她尽力想听清那奇奇怪怪的东西到底说了些什么,也只能听到几个意义不明的词——源、位面之恶……
当她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的时候,突然有人问她:“你愿意离开这里跟我走吗?”那声音听起来毫无特点,但却瞬间让她不安的心宁静下来。
是他啊。她这么想到。于是急促地回答那声音:“一起走。无论去哪我都跟着你……所以,不要离开我,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但那声音没有理会她的祈祷,反而离得越来越远,她的心也越来越焦躁,即使有一种力量在安抚着她也无法让她平静下来。
在隐约的黑暗中,她看到了更可怕的【那个】。
一只长着白色短发和白色长胡的恶魔正裂开嘴,露出那排参差不齐的牙齿,小声地嗤笑着,显得异常诡异。而站在那恶魔面前的一头粉红长发的……是她么?
视线越来越模糊,即使她竭力想瞪大眼看清,那画面也距离她越来越远,最后归于黑暗。最后出现在她脑海中的,是谢协的身影。这次看得很清晰,只是能看到的,只有谢协那越走越远的背影。
玛茵想伸出手抓住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协离她越来越远。
“不要走!”玛茵猛然起身,大喊。
可是,还哪能看到那个背影?只能看到那单调而无趣的墙壁。
玛茵捂着脑袋,摇摇头。她记得她确实是因为照顾谢协而一直候在床边,应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玛茵扭头看了看四周,企图找出那个熟悉的身影,但是哪里都找不到。只要找不到,她心中的不安便一直留着,无法拂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中如此不安,只是觉得必须去找到谢协。
正当她想下床去寻找时,一股陌生的记忆一窝蜂地涌进了她的脑海,这种感觉让她恶心得想吐。
当平静下来后,她不由得重新躺回到了床上,呆呆地看着洁白的天花板。
此刻她终于明白,那个梦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真的。换句话说,她现在已经是谢协的人了。对此,玛茵觉得内心升起一种复杂的感情。并不是憎恨,也不是兴奋,只是单纯的迷惘,不知道如何继续往前走的迷惘。简单点说就是她觉得这一切都是这么不真实,如果不是那种恶心感还留在她脑海中的话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对了……谢协!去找他,他一定知道一切的!
玛茵忽然眼睛一亮,猛地坐起来,匆忙穿上鞋子便啪嗒啪嗒地往楼下奔去。
天还没完全亮,但已经可以隐约见到太阳的身影在山岳间徘徊着。如果是平常的话,玛茵是绝对不会这么早起来的,但是今天显然是个例外。
为了早饭而早早起床的赤瞳正在练武场内做着热身运动。看到玛茵那匆忙的身影,她有些疑惑地打了个招呼,道:“玛茵,今天好早。”
玛茵只是点点头便着急地问道:“看到谢协了吗?”
赤瞳歪头想了想,随后摇摇头,道:“没看见。”
“是么……”玛茵一咬下唇,向赤瞳挥挥手便又开始跑了起来,“谢啦。”
赤瞳默默地摇了摇头,轻声道:“今天的玛茵,好奇怪。”
是的,玛茵的确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她甚至一度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疯了。只是,她很清楚,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真的。“梦想天生”现在就的的确确地加载在自己身上,即使自己不停地跑着,也绝不会感到疲劳。她甚至在赤瞳的头上看到了她的名字。
不可思议……换作是以前,玛茵绝对不敢想象现实中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发生。这更加坚定了她要找到谢协的想法
可是,她跑完了所有她能想到的地点——饭厅、温泉、各个房间——都没有找到谢协的身影。当最后她来到议事厅门外时,手握在门把上,身体却在颤抖着,迟迟不肯打开。
直觉告诉她,谢协并不在门后。但如果不在门后,他又会在哪里?难道抛下她走了吗?不,她不相信,她绝对不相信谢协是这么一个人。
玛茵深深地吸了口气,猛地拉开门,大声道:“打扰了。”
终于找到了谢协……骗人的。
空旷的议事厅里面没有他的身影,只有娜洁塔坐在首座上,看着她进来的样子,既不惊讶,也不没任何不满,反倒是笑着道:“玛茵,你来了啊。”
“boss?”玛茵有些疑惑,随后她很快地反应过来,道:“他呢?”
即使没有指明主语,但娜洁塔还是摆出一副“我就知道你要问”的样子,熟练地点起烟深吸一口才说道:“他啊,走了。而且让我不要通知你。”
“真的是走了……”玛茵神色复杂地呢喃着。其实当她起床的一瞬,她便知道谢协已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