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颐与令月一起沿着长廊往前走,打算提前从无聊的宴会上溜出去,闻言她笑得很窘迫,“我觉得,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如果弄错了的话,杨凌霜就不会在这里做他的姬妾了。”李令月对贺兰敏之的观感直线下滑,从“表哥、婠婠师祖的弟子、虽然有矛盾但还是自家人”变成“不要脸的强-奸犯”。她直皱眉头。
贺兰敏之的地位很重要。在婠婠“权倾天下、一统魔门”的计划中,其实目标是分为泾渭分明的两部分的:掌握皇权,执行者是明空;一统江湖(当然某些硬牌子可以不去砸,比如慈航静斋),执行者是贺兰敏之。当日阴癸派倾巢而出追杀敏之,就是为了掩盖他出身魔门的事实,把他洗白,试图让他打入名门正派如净念禅寺内部。
当然贺兰敏之还太年轻,甚至他是明空的后辈。但不出意外的话,他会逐步接手江湖上的势力,成为让婠婠手下、不逊色于明空的另一枚重要棋子。
然后,李令月扭正了他的人生轨迹(也可能是扭得更歪了),她让他去寻《道心种魔大法》。当然她不是在帮他,令月是婠婠的人。在寺庙中看到贺兰敏之的那一刻,她就明白,贺兰敏之已被婠婠收入门下,她更大致想通了婠婠的大计,她趁势推一把手。她帮的是婠婠。
令月相信婠婠明白。
但现在她不禁有一丝犹疑,还有一丝后悔:杀戮无忌、fēng_liú浪荡、阴谋诡诈甚至恬不知耻,对一个江湖势力未来的领导者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甚至可以说是有利的素质。但对普通弱女子施以□□——这触到了她某根敏感的神经。根本她一贯以为,武者就不该对普通人出手,只是这一价值观不切实际,或可自律,不能律人。但助纣为虐,她绝不为之。
她在想,要不要见婠婠一面,有没有那个可能说服她,如果不要贺兰敏之,还有没有什么合适人选可作婠婠计划的执行者。
她暂时没想到。
“可是贺兰敏之为什么要看上她呢,那个杨氏我见过的,看着清汤寡水的素淡得很,还装模作样的,宫里的漂亮姐姐们比她美得多了。”徐书颐委屈得直撇嘴,“而且,如果敏之真的做了坏事,为什么圣人和娘娘不罚他?所以我说,别有内情。”
“……”李令月怔了怔,忽然说,“不对。”
“是吧,我就说吧?”书颐以为令月听了她的意见,喜不自禁。
“这件事情是什么发生的?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阿颐?”
“今年上半年啊,四月吧。我立刻就知道了,唉,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宫里也到处都在说,能不知道嘛。”
“那为什么……我没收到消息?”令月不得其解,自从拜入师妃暄门下,她的待遇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以前是纯然的小孩子,什么都不给她知道;现在则可能是未来的掌门人,事无靡细都要报备。这样一桩“全天下传得沸沸扬扬的大丑闻”,静斋中人竟完全缄默?静斋的情报系统出了什么岔子?不,或者说,静斋出了什么岔子?
“知道不对了吧,我就说你,何必总把我想得那么坏。”绯衣少年轻笑着从廊外翻进来,意气飞扬的眉眼真是殊色绝伦。“连书颐对我都有基本的信任呢,你呢,就是什么‘大变态、不要脸’的。唉,妹妹呀妹妹,你可真教我伤心。”
徐书颐惊喜地轻呼一声:“敏之哥哥!”
“好,乖。”贺兰敏之顺手拍拍阿颐的头,看向令月,正色道,“怎么,你是没想到还是不愿意承认?”
“你没收到消息,自然是静斋没传这消息。而之所以不传,自然是因为……觉得丢脸了。”
令月眸色转深:“……杨凌霜是静斋的人?”
“外门不记名弟子吧,小人物。”贺兰敏之轻笑,“你也别太惊讶,虽然这四位殿下登基的可能性很小,但也有那个可能的是不是,有备无患才是上策……你还没见过沛王李贤的王妃吧,又一位跟静斋有关系的。不过圣门也没落后,等明年你就能瞧见周王李显的王妃了,出身圣门天莲宗。”
好吧,姐姐妹妹嫂嫂婶婶们都是有来历的人啊……令月望天。
“那你逼-奸她,是为了羞辱慈航静斋?”令月淡淡道,不辨喜怒。
“什么逼-奸,真难听。”贺兰敏之眉头紧皱,“以老子的英俊潇洒,还用得着去强迫女人?我从来不干这档子事。”令月扫视他,他不情不愿地说,“好吧,用了点手段诱惑了一番而已,你也知道我们灭情道的手段,连承乾太子都能迷倒,何况一个小小的静斋外门弟子?”
这一点,他说的倒是没错。
“对,对,这种没谱的话,肯定是杨家人说出来挽回颜面的。”徐书颐补充。
“也不是。”贺兰敏之有点尴尬,“流言最开始不是这样,皇后娘娘为了安抚静斋,派人引导传播了一下。”
哦,顺便弄臭你的名声。令月微感安慰:好歹她娘跟她感觉相同,都是想狠抽贺兰敏之一通。
“说到现在,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皇后娘娘对太子殿下不满已久,这次给他娶个这么不靠谱的太子妃。我总不能眼睁睁干看着,就把她给解决了。然后圣人和娘娘为太子换了位家世更好、没有私心杂念的贤惠太子妃。”贺兰敏之匆匆解释,“我也是迫于无奈。而且你想想,她好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