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铁花第一个冲上去,一把拉下了帷幕。
石龛里,摆放着一尊观音。她和颜、善心、弘愿、救苦、渡有情,这本来已不是凡人,而是天上慈悲心诚的真神。众人瞧着她的脸,一时都痴了。
那带着悲悯笑意的丹唇竟真的缓缓开启,石头做的观音活了过来,她柔声道:“列位到访,妾身未曾迎接,当真失礼。”
她的手如同兰花一样曼妙地伸出:“灵儿,许久未见,竟已不识得你的母亲了么?”
南宫灵牙齿咯咯作响,他脸色发青,仿佛已恐惧得说不出话来。众人原本迷醉于石观音的风姿,见他这如避蛇蝎的样子,也不免怔忪清醒。
宋甜儿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冷定:“他来沙漠找你,要寻回他的兄长无花。”
石观音看着她,面上浮现出惊奇之色:“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她静静而又骄傲地说:“宋甜儿。”
石观音微微一笑,恰如百花盛放:“原来是近日在江湖中声名大噪的斩月楼主,已有许多人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她温雅美丽的笑容中忽地带上一丝杀气,“他们都该扔到沙漠上好好晒一晒……竟没有人告诉我,斩月楼主竟是这样一个美人。”
楚留香想起秋灵素被毁掉的脸,他的手不知不觉也扣紧了。
宋甜儿说:“哦?夫人竟在意一张皮相么?依我来看,世间公理,唯有力量。”
石观音的目光凝注在宋甜儿脸上,若是男人,只怕要被她这样的眼波看酥看化了。她脆声笑了起来:“说的不错。只是力量却无法在世间并存,唯有毁灭,才能碰撞出更高层次的力量。”
宋甜儿冰冷的目光出现了一丝松动:“想不到夫人竟然是我的知己。”
石观音的目光中竟也出现了一种说不出的欣赏之意:“我原本以为,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最完美、最温柔、武功最高、也最懂我……没想到,你也比她差不了太多。”
这两个女子原本杀气凛然,随时要作生死之拼,此刻竟又言笑晏晏地你赞我我赞你起来,屋里的其他四个男人,不觉都睁大了眼。
然而,就在这一刻,石观音身子翩然飞起,她白色的长袖向众人拂来,看上去是那么的温柔美妙,如同一个舞姬精妙的舞姿,然而众人都是敛声屏气,纷纷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一招。
宋甜儿的霄河剑也已划破长空。
这是第一次,宋甜儿的速度没能胜过她的对手,剑势所及之处,只听“嗤”的一声,石观音的袖口被割裂开来,然而她整个人已从窗口远远脱出。
她竟走了。
宋甜儿缓缓还剑入鞘,她一双白山黑水一样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看着石观音远去的方向,竟有些冷冷的阴郁。然而在场的人中,也只有楚留香看出宋甜儿内心的波动,其他人也不过觉得她越发冰冷罢了。
楚留香瞧着她,宋甜儿本来纤瘦,自出江湖这几个月,更是消损得厉害,一张脸瘦得轮廓分明,虽然更美、更精致,却也是更令人痛惜。
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宋甜儿一怔,知道是楚留香,也没有拒绝,只是看了他一眼。楚留香微笑说:“追上去罢。”
姬冰雁和胡铁花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南宫灵也说:“楚兄不可,她武功太高了,内力又强,追上也讨不了好。”
楚留香说:“总该看看她去了何处。”
宋甜儿略微点头,拉起楚留香便轻身而去,其余三人只得苦笑着匆匆赶在后头。
楚留香这才体会到宋甜儿内力之深厚精妙,他本来已是江湖上轻功第一的人物,可在后半段,竟然是宋甜儿带着他往前赶。这莫非就是大海的威力?海波无穷无尽,人力不可企及,在大海中练出的内力,也如同海涛一般生生不息。
他从未见过在武功修炼上能生而知之的人,但宋甜儿就要算一个。就算她在十岁以前得遇名师传授功法,她在遇到他以后也是从来没和什么高人接触的,她一身武功,其实算得自身摸索。
石观音已踪迹全无,宋甜儿道:“回去吧?”
楚留香正要应答,却又惊又奇地发现,前方竟有一大一小两个湖泊,在湖泊周围,出现了一片绿洲。他忙指给宋甜儿看,两人停了下来,走近去看。
树林间一片欢乐的嬉笑声,较大的湖泊旁是一个华丽的帐篷,较小的帐篷旁却围了几层纱幔。
宋甜儿喃喃地说:“见鬼,竟赶上了这一出。”她的剑已然归鞘,神态也不再那么雪山一样的冰冷。
楚留香诧异道:“什么?”
他却已不必再问了,纱幔中的湖泊里,有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少女正在沐浴,旁边还有三四个服侍她的侍女。夕阳的光彩照射着她美妙的胴体,她笑容烂漫,肌肤无瑕,看上去实在是明媚已极。
那少女披上一层纱衣,转过头来问道:“偷看的人,你难道还没有看够么?”
楚留香脸红了。
这样的艳遇,于一个男人本是可遇而不可求,但楚留香此刻却只想苦笑——前提是那个男人还没追上手的心上人不要在旁边。
他再一转头,便发现宋甜儿不知何时已消失了,她显然不想让这沐浴的少女发现她。可她竟没有叫上楚留香。
是不是她觉得,不该打扰楚留香的艳遇?
楚留香迎着那少女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