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光蛋,穷小子!赖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想娶我地女儿!直是自不量力,没有自知之明!我的女儿,我把她喂狗!把她垫猪圈!也不会嫁给你这个背时鬼,一文不名的穷光蛋!穷小子,想娶我的女儿,下辈子投个好胎、、、、、、”
一连串尖锐而恶毒的诅咒,从胡杨身后的门缝传出b>
胡杨如闻霹雳,震耳欲聋,心如刀绞,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暗、、、、、、
李玉琴尖锐的女高音,如同顺着门缝放出来的毒蛇,好似从阴暗的角落撒出的疯狗,张着血盆大嘴、喷吐着毒液,一口就咬在他心上、、、、、、
这不是皮肉之伤,这是恶毒的羞辱,比来自地狱的诅咒还邪恶、、、、、、
胡杨犹如挨一刀却没被杀死的祭祀公牛,挣脱绳索,冲向荒野、、、、、、
胡杨在荒野里奔跑了半夜,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那片白杨林中,默默地寻找着那流逝不久的足迹。
那挺拔的洁白的白杨树,那金黄而柔软的枯叶,是他和她爱恋的见证。那是他们的欢乐和甜蜜,是他们刻骨铭心的幸福、、、、、、
结果,厚厚的枯叶,在冷月的照耀下,都变成了铜钱,甚至更像是冥钱,埋葬了那些爱恋的印痕。
飕飕的寒风,好似一把把冰结的剑,把胡杨的心刺得千窗百孔。
一边刺一边不间断地吼叫:钱钱钱、、、、、、穷光蛋、、、、、、穷光蛋穷光蛋、、、、、、钱钱钱、、、、、、穷小子穷小子、、、、、、
两个声音交替着在胡杨的耳边轰鸣着、、、、、、
两个声音如影随形,追赶着胡杨跑了一夜,加半天,还在顽强地吼叫、、、、、、
胡杨意识到,这样下去非得疯狂。
自己疯癫了,死了,无所谓。可母亲和弟弟妹妹,谁来养活?
为了母亲和弟弟妹妹,自己必须得活下去!
意识到这里,胡杨便于午后,一头撞进一家名叫常来,却没钱常进的小酒馆。瞪着喷血的眼珠子,嗓子嘶哑地冲着店主常麻子喊叫:“大叔,酒酒酒、、、、、、”
店主常麻子是一个退休工人,早年是一个说评书的演员,也算是见多识广。脑筋比一般人要活一些。在政策刚开始松动的时候,便抓住机会,开个小酒馆。
有些驼背的常麻子,从柜台里边货架上取下一瓶驼城白酒,正转磨磨寻找瓶启子。胡杨一把将酒夺走,用右手一抠,将瓶盖砰地抠开,举瓶狂饮、、、、、、
一瓶酒下肚,胡杨还喊叫着要酒。常麻子不给拿了。
胡杨冲进柜台里,自己抢酒喝。常麻子拼命拦阻,却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住。
胡杨刚刚二十出头的年岁,又身怀不俗的武功,加上疯虎一般,六十多岁的常麻子,哪里是他的对手。
没办法,常麻子只能是用国骂,骂胡杨的娘,来解气。
胡杨一连喝了三瓶六十度的驼城老白干,仰面摔倒在地,昏死过去。
常麻子只能一边骂胡杨的娘,一边找个手推车,推着胡杨朝医院跑去。
三天后,胡杨慢慢醒来,迷迷糊糊地看到一双黑漆漆、毛茸茸的大眼睛。
并且只看到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神情复杂地凝视着他。
胡杨一惊,喃喃:“烟姐,是你吗?我这是在哪?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三床,你可算是醒过来了。这里不是地狱,这是医院,你病了、、、、、、”眼睛的主人,发出银铃般清脆、母亲一样温暖的声音。
胡杨用力睁大眼睛才看清,是一个年青的姑娘,戴着白帽子大口罩,穿着白大褂,在雪白的天花板的映照下,只能看出那双美丽多情的眼睛。
这是双温暖甚至可以说是火辣的眼睛,不是古井里那双干枯的冰冷的眼睛。
胡杨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用力甩甩昏沉的头,狠狠咬下嘴唇,渐渐有了思维,喃喃低语:“大夫,我没病,我是喝酒喝多了。”
“你喝成了酒精中毒,差点儿要了命。所以你病了。”眼睛化做两只灵巧的燕子,在胡杨林的脸上盘旋,怜爱地笑着。
“喝醉酒算什么病,我得上班去。旷工不但扣工资,连一年的奖金都没了。”
胡杨翻身下地,身子一软又摔倒在床上。唰地一下出一身冷汗,俊白的脸面,泛着烂菜叶子般的绿色,若雨打残荷,筛糠一般地颤抖着。
“林子,别动!你人都这样了,还管什么旷工不旷工,扣就扣吧,人比钱要紧。躺下,好好休息两天。”母亲的脸映入胡杨的眼中,她的声音充满了嘶哑,和无可奈何的忧伤。
胡杨发现,俯视着他的母亲,仿佛突然又苍老了十岁。
胡杨心一颤,一股苦咸的热浪从胸中涌起,冲向双目。他忙咬紧牙关,将那股液体咽下。滚烫的热流,把他的心烫的缩成一团。
胡杨知道,不管是喝醉酒了还是病了,既然醒了,就得站起来上班去。去挣那两个饿不死、撑不着的吊命钱。
这两个吊命钱,不仅仅吊着他,还吊着他的母亲和弟弟妹妹。
从恶梦中醒来的胡杨,记起自己的责任,坐起身来,努力挤压出一抹笑容,对按他躺下的母亲说:“妈,我没事。就是不小心多喝了点酒。让我起来上班去。”
母亲的眼泪唰地下来。儿子几天来在昏迷中的呼喊,把一切都暴露无遗。那种惨痛,别说母亲,连大夫都闻声落泪。
特别是实习生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