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这段艰难的征程,此后,注定孑然一身,踽踽独行。
可他没得选择。
这场巨大的暴风雨来临之际,就让他站在这风口浪尖,替她挡下所有未知的凶险。
男人的身影终于消失在长街的尽头,身后,大雪纷飞。
很多分离,注定不能回头,或许他和她之间,早在八年前,他决定离开的那刻起,就再也回不去当初。
天光大亮,大雪几乎覆盖了整座城市,白茫茫一片,空气里,原本的湿冷倒是变得清爽又惬意。
秦虞睡的并不安稳,七点一到,便睁开了眼睛。
脑袋像是被什么硬物重重砸过,脑仁一跳一跳的疼,眼睛干涩酸肿,疼的她几乎睁不开来。
这样的状态,是不能去上班了。
拿过手机准备请假。
刚刚拨通,电话那端便传来一道尖细刻薄的声音,“什么事?”
“老板,那个,我想请几天的假。”秦虞清了清嗓子,声音却依旧干涩得如同破裂的冰。
“又请假,这个月你都请了多少天假了,不用请假了,从明天起,你就再也不用来了!”老板显然动了怒,只扔下一句话,便挂了电话。
秦虞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嘟嘟声,扯了一笑唇角,苦涩的笑意,蔓延开来。
手机从耳边滑落,秦虞不予理会,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望着天挂板,脑海里,许江南的脸始终挥之不去。
天亮了,一会儿,她和许江南,将要如何相处。
心头一阵浮沉,她知道,有些事,无可避免。
须臾之后,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睁开,一鼓作气的掀开被子,下床,拉开房门。
客厅里安安静静,没有一丝阳光,厚重窗帘的遮挡下,目光所到之处,一片阴暗,仿若时间还停留在凌晨。
秦虞蹙眉,昨夜还有星子,今天,怎么就忽然阴了下来。
走到窗边,掀开厚重的窗帘,才发觉,窗外,满目的白,整个城市,几乎都覆盖在一片白雪之中,像是一个巨大的冰雪世界。
而彼时,雪还未停,洋洋洒洒的从空中落下,隔着一层玻璃,秦虞仿若能察觉到它落在脸上的凉意。
下雪了。
秦虞的心中,忽然就生出一丝物是人非的悲凉感。
去年的第一场雪,她和秦朗还在那个拥挤的小屋里,每天重复着简单而平淡的生活,日复一日,而今年的第一场雪,她却待在这个漂亮的偌大的别墅中,孤寂清冷。
一年的时间,她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进,可她,却不快乐了。
她有些怀念过去,怀念小时候,怀念和许江南的青葱岁月,怀念和宋漠的同租生活,也怀念和秦朗挤在小屋里的温馨,却唯独不喜欢现在。
是因为许江南吧,那个记忆里温润如水的少年,何时也变成了她看不懂的模样?
心头,渐渐沉重起来。
视线恍然的落在雪地上,失了神。
却忽然发现,那雪地上,似是有两行深浅不一的脚步,尽管有风雪掩盖,那脚印变得有些模糊,秦虞却还是心头一凛。
他们住的是独栋别墅,临近处没有别的住户,这脚印,只可能是……许江南的。
许江南走了!
这个念头在秦虞脑中形成的那一瞬,她忽然疯了一般,从客厅冲上了二楼。
几乎是撞进了许江南的卧室。
什么都没有,只有床单整洁而干净的铺在床上,没有一丝褶皱,像是从未有人来过。
秦虞挪着步子来到衣橱前,颤抖着抬手,拉开。
那些一路排开的深色浅色西装,那些款式相近的白色衬衫,那些被她码的整整齐齐的领带,一件都没留下,偌大的衣橱,空无一物。
秦虞身子一软,跌坐在地。
怔怔的望着这个房间,这里还残留着许江南的气息,那些甘冽清新的味道,似乎还萦绕在鼻尖,只是,却不再有他的身影。
他不告而别了。
如同八年前,走的干净利索,只余下她一人,惶惶不安,思念成狂。
秦虞不知道自己做地上坐了有多久,只觉得天光好像都散了,视线里,一切只余下模糊的轮廓,带着水光,婆娑着,欲盖弥彰着,声音,好像都远了。
天地间,只余下她一人,冷寂孤绝。
直至那泪滴悄然落下,在指尖绽开冰凉的花,方才惊觉,她哭了。
从知道这件事情直到现在,她还没放弃,许江南却选择了先行离开,就这么扔下她一个人。
他何曾忍心。
安静的空气里,心口的刺痛几乎让她疼的喘不过气来,恍惚到连门板什么时候被人推开都不知道。
模糊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一道黑影,秦虞心头微微一震,便看到,一道小小的身体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是秦朗。
他伸出小小的手擦掉秦虞脸上的泪水,白皙俊俏的小脸上眉头微蹙,软软的声音里隐隐带了怒气,“妈妈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我替你去教训他!”
秦虞猛地回神,快速的伸手擦掉脸上的泪水,挤出一抹酸涩的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抬手攥住秦朗的小手,“妈妈没事,谁敢欺负我呀,妈妈只是做噩梦了。”
秦朗黑白分明的眼底闪过一道痛意,小小的年纪,却已明白太多的人情世故,心疼人,更是不在话下,又气又不忍的盯着秦虞红的像只兔子一样的眼睛,不悅的嘟了嘟小嘴,“妈妈,你以为我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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