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闻声不太看好这种做法,却也没有阻止,口中半是抱怨半是提醒道:“就算画下来也未必有用哦,要知道妖孽向来最善伪装,谁知道那是不是他真实的模样。就算真是,估计他下次出来也该换张脸了。”
顾迟舟眯着眼笑得一脸无所谓,“没关系,此前城中传言如此扑朔迷离,不是说没人见过那妖怪的样子么?这好歹也是一条线索。”
他们这边告一段落,便听房门被叩响,顾迟舟道:“应是叶落秋他们。” 遂去开门,果然是叶落秋与宋师兄从外回来。
叶落秋道:“我与宋师兄夜探了府衙后的义庄,那里停放着近期死去的两名女子的棺柩,家里人还没找好落葬处,就暂存在义庄里。”
“有什么发现么?”
“尸体如传闻一般,全身的皮、连着头发都没了,五脏六腑确实只少了心脏。”
顾迟舟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眉头深锁:“这样啊。”
过了一会儿,薛沉停手搁笔,拿起宣纸吹了吹道:“好了。”
一个纯白描的青年公子形象跃然纸上,苍白病弱、唇红似血,画技高绝惟妙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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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天总算亮了。担惊受怕了一整夜的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纷纷走出家门,开始一天忙碌的生活。到了近午时分,临风子师徒二人果然如约而至,同来的还有洛河郡的郡守大人。
这位一郡的最高行政官看起来意外的年轻,貌似刚过而立之年,相貌英俊不凡,在俗世中算得上是难得的美男子了。他对薛沉七人挨个揖首见礼,丝毫没摆大官的架子,十分谦恭温良,和他的名字一样。“在下江谦,见过诸位玉华宗的道友。”
薛沉几人回礼毕,莫闻声便按捺不住好奇地问:“莫非郡守大人亦是玄门中人?”
江谦笑着解释道:“不敢当道友一句大人,承蒙不弃,称我表字涵之就是。在下年少时曾拜道清门修道,后因天资愚钝,四十有五才得筑基,自此之后修为再难寸进。师尊曾言我尘缘未了,于是在下便还俗下山了。都说 ‘学成文武艺,报效帝王家’ ,家中父兄均出仕为官,自回家族之后我便也听从家人的话考取了功名。”
四大仙门之中,道清门弟子大多都是出家的道士,不论男修女修俱以清修为主。虽然也有一部分俗家弟子,但传承衣钵正统的从来是清修一脉。出家的弟子因为修的是绝情弃爱之道,所以一旦动了凡心欲念,或是命中尘缘未断,都不得再留在宗门。
他说得坦然,几人方才明白过来。想到可能提起了对方的伤心事,莫闻声拱手道:“原来如此,是我问得冒昧,还望大人不要介意。” 虽然江谦态度谦卑,让他们以字来称呼他,但该有的礼数莫闻声还是讲究的。除此之外,也与修行界没有称字的习惯有关系。因此见莫闻声依然以大人称之,江谦也没有在意。
在俗世中,男子成年之后便会取字,社交往来或同辈交往,都以表字相称以示恭敬。而修行界中却没有这个习俗,修士一般以本名相称或以道号相称,唯有世家子弟才流行取表字。他们这一行人中唯有叶落秋已取表字仲秋,顾迟舟今年正好二十岁,因他生在初秋九月尚未行成年礼,所以还未取字。
江谦好脾气地笑笑,摆手示意并不放在心上,这才表明来意:“我刚上任不久,谁料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尽管与临风子道友、温道友再三努力,也还是没能将此恶妖捉住,以至于让它这般肆意地为祸百姓,实是下官之过……”
临风子在一旁闻言更是羞愧无比,斩妖除魔守护百姓是他们护城修士的职责,可如今他们却拿此恶妖毫无办法,这个一身浩然正气的国字脸大叔不由插言道:“唉,郡守大人且莫自责!是贫道能力不足,对不起百姓,甚感惭愧啊!”
薛沉眼眸一转,算是明白他们的意思了。无非是食心妖这件事闹太大,郡守等人已无法解决,希望他们玉华宗援手罢了。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薛沉和顾迟舟都不表态,虽然私下里管事的是薛沉,但在外面话语权还是要交给莫闻声这个二师兄的。莫闻声毫不迟疑道:“我们师兄弟此次下山就是奔着除魔卫道而来,大人不必忧心,我们定会全力协助临风子道友斩杀此妖!”
江谦大喜,忙躬身再行一礼:“如此,就有劳诸位道友了!”
莫闻声:“不必客气。”
随后,江谦又以客栈简陋为由,将薛沉几人邀请到郡守府暂住,盛情难却,薛沉几人也只好从善如流了。晌午,江谦设宴相迎,众人便即刻前往江谦府上。
席间众人也不管 “食不言” 的规矩,由于时间紧凑,今夜正是捉妖的关键时刻,因此众人边吃边商讨着捉妖事宜。顾迟舟不善饮酒,喝多了几杯便有些头昏脑涨,于是筵席中途只好告退出来醒酒。郡守府后有一花园,江谦便命人引顾迟舟去园中逛逛。
花园很大,假山瀑布、亭台楼阁应有尽有,景致甚美,雅而不俗。
顾迟舟不喜欢前后有人跟着,就命侍女远远跟着,独自一人闲逛花庭。不知不觉逐渐踏入万花深处,忽见前方有片竹林,曲径通幽,有别于之前的姹紫嫣红浓妆艳色,显得宁静而淡雅,眼前不由为之一亮。
正欲往竹林去,却被慌忙从后面赶上来的侍女拦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