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身负重伤,倒地不起,见无纣慢慢踱步过去,图谋不轨,薛沉不由握紧双拳,手背上绷起数条青筋来。
按捺不住便要上前护师,却徒然发现自己竟然如被点了穴道般,动弹不得!他张开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脑中识海处传来无须虚弱的声音:沉儿,不许过来、不许插手,不要说话。
薛沉用尽全力挣扎,依然不能动弹分毫,显然是无须怕他沉不住气暴露了自己,于是用神念给他下了禁制!
薛沉看着前方师傅染血的身影,运起全身功力试图强行破禁,依旧无法冲开禁制,他焦急万分之下,甚至带上了哭腔在脑中哀求道:师傅!您就松开我吧!沉儿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不许插手!不许过来!
师傅!求求您!沉儿求求您!让我帮你!让我帮你啊!薛沉哑声哭求道。
然而无须始终没有丝毫放松对他的禁制。
薛沉只能眼睁睁看着前方——无须费力的撑起身体,而就在他身前的无纣,狞笑着举剑隔空一划,竟瞬间挑断了无须手脚的筋脉。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凭什么和我争!” 无纣笑得越发张狂,看着无须蹙紧眉头,咬牙死死忍住疼痛的样子,他畅快地续问道:“你说话啊!啊?!凭什么和我争!” 说罢,又是一剑废去了无须的琵琶骨!可怜无须数百年的修为,瞬间散尽!
“趁着我尚有一分耐性,我劝你还是赶紧交出至宝并赤霄诀来!否则……” 无纣话未说完,便被无须抢白。
“呸,欺师灭祖的畜生!想得到赤霄诀,下辈子罢!” 无须抬头,狠狠啐出一口血水来,喷了无纣一头一脸。
无纣抬袖,缓慢而优雅的擦去脸上血水。眼神却更加疯狂了几分,他突然语声柔和的笑道,“师兄,我知道你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硬骨头。既然如此,就别怪师弟好奇……想瞧瞧看,师兄的骨头,到底有多硬了!”
话落,他便面无表情的双手执剑,高高举起,狠狠刺下!长剑迅猛地贯穿了无须背脊。
无纣掐诀念咒,动作刻意极为缓慢的扭动手中长剑,骨骼与精铁纠葛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作响的声音。无须终于忍受不住这入骨的疼痛,嘶吼出声,撕心裂肺!
无纣动作极其狠辣地碾动了一阵,似乎终于折磨够了,猛然用力一挑长剑!竟生生将无须的颈椎骨连根挑出!
浸在血肉之中的森森白骨,竟然光洁如玉,在皎洁的月华之下闪烁着莹润的微光——这是一具因主人即将突破至元婴期,而早已脱胎换骨,凝聚了数百年的灵力与修为才修成的仙骨!
而无纣,竟硬生生将这具修行界修炼极为不易,花费了数百年才凝成的仙骨,如同庖厨烹鱼剔骨般,给剔了出来!
无须几尽痛断肝肠,他第一次完全无法保持住丝毫理智,发疯似的嘶喊吼叫!仙骨一去,即便他自弃容颜还能依旧保持的鹤发童颜,一瞬间如同抽干了水分的枯枝,就这般在短短几个呼吸间腐败凹陷了下去,皮肤再不能保持弹性,皱褶瞬间覆满全身,干瘪发黑犹若风干的老树皮。
失了仙骨,他便立时由仙堕凡、跌落深渊。
连普通凡人都尚且不如,被瞬间碾入泥泞的尘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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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沉目眦尽裂,眼中的泪水早已若大雨滂沱,糊满了稚嫩的脸颊。
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倚靠,在自己面前受到这般非人的折磨,是什么感受呢?
他想要大喊,想要立刻冲上去剁了这个畜生,将他对师傅所做的一切千倍万倍的施还彼身!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不能动弹,不能出声!只能这样无能为力的看着!
没有一刻,他这样仇恨自己的弱小。
无须如破败的枯朽之木,被无纣碾在地上的泥泞之中奄奄一息。而薛沉脑内识海,竟在此刻传来他的一道神念!
沉儿吾徒,为师死劫已至,恐是无缘得见你长大成人,九霄登仙了……为师一生清修,膝下无子,短短六年早已将你视作己出……你是我无须认定的、赤霄诀唯一的传承者,今后无论如何,你必发誓,保证宗门秘典赤霄诀,绝不落入无纣这个畜生手中!你发誓!
薛沉带着哭腔应道,师傅……师傅!徒儿发誓……徒儿发誓!今生我存一刻,赤霄诀绝不落入无纣之手!若违此誓,立成劫灰!
为师即将殒落西去,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此生最后唯有三愿,你须得牢记在心。第一,必要心怀天下苍生,不得妄动杀戒!
薛沉含泪泣道:必要心怀天下苍生,不得妄动杀戒!
第二,必要刻苦修行,证道之究竟,不得妄动情戒!
沉儿必刻苦修行,证道之究竟,绝不妄动情戒!
第三,凡事皆循天地缘法,无愧本心,不得一念入执!
薛沉垂目,咬牙立誓:凡事皆循天地缘法,无愧本心,不得一念入执!
无须听得薛沉神念中发下此三道重誓,似乎终于放心了。声音突然变得轻忽缥缈,好似就要随风消散一般,薛沉只听识海中,喃喃传来一句极微弱的沉儿……很好,便再无声息。
师傅……师傅?薛沉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但无须的神念就如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薛沉再也控制不住满腔悲怆,在识海中凄然哭喊道:师傅——!!
那边,无纣终于凌虐完无须,泄出了数百年来积蓄的嫉恨、不甘和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