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家三口自杀的消息让他很难相信,可这黄帛上一字一字都是出于南宫翰义之手,还加盖了玺印,他甚至在圣旨上也道明了要追随曹贵妃和琇阳王而去的决心……
事实都清楚的摆在眼前,让人如何怀疑?
颤抖的捏着黄帛圣旨,安一蒙只觉脑子里时而复杂、时而空白年的君臣关系,随着时间沉淀,他们之间非但没有一丝默契,甚至连最基本的尊重、道义、信任都没有。二十几年来,他们之间只有猜忌、提防、谨慎……
他承认,他恨极了南宫翰义。恨他的野心和贪婪、恨他的虚伪和假仁假义。他安一蒙入朝为官这么多年,为他南宫家族镇叛乱、平四方,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他南宫翰义却逼得他养子回不了京,甚至还想动他的女人和亲生骨肉。
如此无情无义的君王,他难道不该恨?
他敛住内心的复杂,面无表情的将圣旨交还给那名太监,目光看着前面虚空的地方,他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将军?”对他的反应,太监很不解。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其他人也下意识的抬起头,目送着他僵硬缓慢的离开。
……
今夜风很大,哪怕穿着厚重的盔甲彷如都抵挡不住风里暗藏的冷意。
独自走在出宫的路上,安一蒙只觉得双脚很重,每一步卖出去似乎都那么艰难。
宫里他已经打听完了,问过的人都说没见到罗淮秀入宫。
但是老穆亲口说的,是曹贵妃的人来接走她的。而今,那一家三口已死,就连曹贵妃宫殿里的人都被南宫翰义发疯杀完了。那他的女人到底在哪里……
多年前,他也是如此痛心和绝望,远征归来,等待他的不是那熟悉的嘘寒问暖的声音,而是一块冷冰冰的牌位……他连妻子最后一眼都未能见着。
而今,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再次尝受那种心哀彻骨的滋味……他又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女人,还有她腹中未见天日的孩子。
“老爷!”他刚走出宫门,突然听到老穆的声音,他下意识扭头,只见老穆急匆匆的跑过来,安府的马车还在那里,也不知道他在宫门口等了多久。
“何事?”他低声开口,尽量掩饰着喉咙里的哽咽和沙哑。
“老爷,蔚卿王和王妃回来了!”老穆一脸喜色。
“嗯?”安一蒙微微一怔,还有些反应过来。月色下,他幽沉浑浊的目光逐渐清明锐利,突然一把抓住老穆的肩头,“什么?你再说一次,他们回来了?”
“是啊,老爷,王爷王妃傍晚的时候回来的。”老穆笑着点头。
安一蒙敛紧目光,赶忙朝马车跨步而去。
“老爷……小的还没说完呢……”老穆追了上去,再次爆出惊喜的消息,“老爷,夫人没在宫里,在蔚卿王府……”
“什么?!”安一蒙上马车的动作一停,惊喜不已的回头看他。
“王爷和王妃并未到我们府上,只是派人到我们府上传了话,说夫人被他们接回去了。”
他话音刚落,安一蒙已经入了马车,并急不可耐的朝他道,“快去蔚卿王府!”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突来的消息让他激动得双手都止不住颤抖。昏暗的马车里,他双眼闪着水光,就连呼吸似乎都带着哽咽。
他们总算回来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女人没事……
……
外出几月,一回来罗魅也顾不得府里的事,从把自家母亲从宫里带回来后她就一直守在床头边。看着晕睡中的母亲,她几个月的思念全都化成了深深的自责。
尽管孩子没事,可母亲却承受了太大的压力,因为过度紧张才导致她此刻晕迷不醒。这些,都是他们造成的……
“岳母大人没事就好。”看着她不言不语的样子,就差抱着罗淮秀哭一场了,南宫司痕心里极其不舒服,上前将她从床头边拉了起来。
不是他要利用自己的岳母,要怪就怪他这岳母同安一蒙之间的关系。换做其他安一蒙在乎的人,他同样会利用……
只有这样,在南宫翰义死后,安一蒙才不会同他为敌!
他的目的是除掉南宫翰义,当然,他也可以选择正面叛乱,可那样的伤亡太大,即便他胜了也得不到多少益处。安一蒙身为镇国将军,他若正面对付南宫翰义,他们之间只会变成仇人。而她们母女俩参杂在其中,往后的日子又该如何度过?
看着自家女人那一脸的自责和心伤,南宫司痕沉着脸将她搂在怀中,“她会理解我们的,等她醒来为夫亲自向她解释清楚。”
罗魅反手抱着他,她心里也没怨,只是心疼自己母亲的处境和不易,“我没事,就是有些后怕而已。”
虽然他们做足了准备,可想到南宫翰义举刀刺向母亲的那一刻,她想起一次心悸一次。她们母女所受的为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没有哪一次比得上这次惊心动魄,直让她多年的镇定从容都崩溃了。
“咳咳咳……”就在夫妻俩刚抱上,床上突然传来重咳声,接着是调侃的笑声,“我说你们小两口要不要这样?在外面那么久二人世界还没过够?还跑我床边秀恩爱,你们还能再过分点么?”
“娘!”罗魅顾不得脸红,推开南宫司痕就朝她扑了过去,脑袋埋进了她脖子里,哽咽的开口,“娘,我想你了。”
“呵呵……”罗淮秀也红了眼眶,可脸上却笑出了花,直拍女儿的背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