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军营里,弘晌的日子过的并不轻松。
十四爷对他的突然到来本就不满,自然也不会给他优待。弘晌自己心里也清楚,便主动要求去军营里跟普通士兵们一同操练。
刚开始,大家都因他是皇子,还多有礼让。后来见十四爷对他的态度并不特别,也就一视同仁。
虽然如今战事不多,但军营的操练并没有懈怠。每日天未亮,士兵们就起了。不待早饭,就先要绕着营地跑上十公里。上午是骑射,下午是对阵,直到晚上才算是能有空歇下来。
虽然身体疲累,但弘晌却觉得很充实。充实到让他没有功夫去多想别的事情,充实到他的内心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
西北风沙大,又干燥。弘晌的皮肤很快就粗糙起来,手和脚也裂了口子,但他却没有任何一句抱怨。
路是他自己选的,再苦,也要自己往下走。
不过,也正因为他这认真的态度,到是让十四爷高看了两眼,对他也算是和蔼了些。
“你小子到是有几分志气。”这天十四爷巡视的时候,单独把弘晌叫了出来。
“十四叔以为我来玩的么?”弘晌笑道。
十四爷认真的点头,“刚开始还真以为是。”
“其实,一开始,我真是来散心的。”弘晌道。
“嗯?”十四爷诧异的看着他。
“所以,十四叔也没猜错。”弘晌笑道,“不过我这想法是不是挺独特的?跑军营散心,也不知道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跟你十四叔还打马虎眼呢!”十四爷也笑了起来,看着远处荒芜的戈壁,道:“你别看这里荒凉,住的久了,也觉得这里的风景不差。没有京城的繁杂,反倒更能明白自己要什么。”
“是么?”弘晌看着远处,神情露出一丝恍惚。他真能在这里想清楚么?
“人生在世,想得到的无非只有那么几样。功名利禄、****子嗣。有人穷其一生追求某一样就能满足,有人却贪得无厌,妄想人生圆满。可什么才叫圆满呢?不然,佛家又怎会说有舍才有得。”十四爷感慨道。
弘晌听得认真,良久,才点头道:“十四叔果然看的透彻。”
十四爷侧头看着他一笑,道:“等你在这待久了,自然也就看的透彻了。”
“借十四叔吉言。”弘晌笑了起来。
“走,回府去,看谁跑第一!”十四爷突然来了玩心。
“好!”弘晌应的爽快。
话音刚落,就见十四爷一扬马鞭,他的马就如离弦之箭一样快速的跑了出去。
弘晌嘴角微扬,也夹着马肚子大喊一声,“驾!”连忙追了上去。
最后当然是十四爷赢了。他在马上征战多年,骑术比弘晌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小子,你还有得练!”十四爷到了府门口有一会才等到弘晌。
“十四叔,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总会超越你的!”弘晌笑道。
“嗯,有志气是好事。”十四爷笑着点头,“只是到时候别是说大话就行!”
“十四叔瞧着呗!”弘晌笑道,一副自信满满的事。
“住到将军府来吧。”十四爷突然道。
弘晌愣了一下,忙摇头道:“不用,我在军营里住的挺好。士兵们可喜欢我了。”
十四爷笑了起来,“士兵们喜欢能放下身段和他们同甘共苦的人。”
“十四叔,这边会有机会上战场么?”弘晌问道。
“当然。”十四爷的脸色突然严肃了起来,道:“但我自己,是惟愿没有战争的。”
弘晌神色微忡,道:“十四叔,是我失言了。”
他想着能去战场增长见识,但对于十四爷这个常年镇守边境的人来说,却是最痛恨战争的。
“住在军营也好,和士兵们熟悉了,战场上才更好指挥配合。府里也随时欢迎你回来。”十四爷岔开了话题。
“嗯,谢谢十四叔。”弘晌微微一笑。
两人正说着话,就有奴才来报:“贝勒爷,京里的来信。
”
“又是弘旭的?”十四爷问道。
弘晌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露出一个笑道:“嗯,是四哥的。”
“孪生兄弟的感情果然不一般。”十四爷笑了笑,道:“回去歇着吧,一会晚膳过来喝酒。”
“好。”弘晌笑着目送十四爷先走。
回了自己的院子,弘晌连茶都顾不上喝,就先拆了弘旭的信。
看着信,他脸上的笑意就一点点的淡了下去。
他,终究要选福晋了。
本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娶妻生子,本就是符合人伦的。不正常的是他才对!
他该祝福的,祝福他找一个情投意合的福晋,像皇阿玛和皇额娘那样恩爱的过一生,然后子孙满堂,白头到老。
可他心里的疼痛和苦涩又与谁说?
“四哥,我真的很想你了。”弘晌小声喃呢了一句,手里的信纸被他渐渐的捏成了一团。
“贝勒爷,要不要泡个澡?”一旁的小太监过来道。
“好。”弘晌闭了闭眼,只觉得一股浓浓的疲惫感席卷了全身。
一路从京城到西北,再到住在军营里开始每天高强度的训练,他都从未觉得有这么累过。
温热的水浸泡了全身,他深吸一口气沉入了水中。胸口越来越憋闷,慢慢开始有一种窒息的疼痛感。
良久,他才从水里冒出头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感觉到心口阵阵隐痛,他伸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眶。
“贝勒爷,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