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瑞德的声音,斯嘉丽哭得更凶了,那眼泪像是断线了的珍珠一般落在了小碎花丝绸枕套上,转眼就濡湿了一大片。
斯嘉丽的大脑依旧是晕乎乎的,身上黏糊糊的让她很是难受。
委屈与无力感涌上来,根本就不能自控。
她这些天几乎一点东西都没有吃下去,只卧在病床毫无形象的抱着铜桶吐,早就面黄肌瘦,此刻她看起来一定蓬头垢面的,还在瑞德面前哭得像个傻子似的,这也太丢人了。
斯嘉丽越想越伤心,最后索性把脸撇向一边,不想再看瑞德。
难道是因为刚才自己说她连儿子女儿们都不如?但他所认识的斯嘉丽,可不像这么容易就被打击了。看着那蓬乱的头发与瘦弱的后背,男人默默地想。
瑞德看过斯嘉丽无数次的哭泣,却从没见过她这样无声哭泣的无助模样。这让他感觉有些微妙,也说不上是心疼或是别的什么。
只有一点瑞德可以肯定的是,其实他并不好受,特别是看到斯嘉丽这些天一直晕着船,他却没有什么能做的,只能看着她日渐消瘦,吃什么吐什么。
他一直觉得并没有什么可以独立倔强的斯嘉丽击倒,现在看来,她可能生命力顽强,却终究是脆弱的。
两人的脑回路显然没有搭上线。
斯嘉丽闷头哭泣,瑞德手足无措。
瑞德突然想起医生说斯嘉丽有些脱水,刚才斯嘉丽昏迷的时候还出了很多汗,现在又哭成这副模样,要是再不补充水分,大概不止发烧了。瑞德越想越后怕,立刻绕到床的另一边,“别哭了,亲爱的巴特勒太太,医生说你已经脱水了,我去给你弄点淡盐水来。”
他随手拿起就放在棕榈树纹木刻床头柜上一直放着的水壶,里头还有些余温,应该正好适合:“你先喝这些,必须喝下去。”
斯嘉丽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大片阴影,已经完全无法辨认了瑞德究竟在说什么。
这人……什么时候站过来?
直到水晶杯被送到了嘴边,瑞德难得温柔的磁性声音在耳畔哄她将水喝下,斯嘉丽才终于有点缓过神来——她的人生好像没有比这一刻更丢人了吧。
瑞德去弄了一些盐水回来,斯嘉丽还醒着,但看着却在床上发呆
瑞德想,幸亏她已经不哭了。
两夫妻心思各异,却因为这样的环境,让两人没有如以往般针锋相对。
斯嘉丽很享受难得的宁静与和平,瑞德的温柔相待让她像是回到了蜜月时期。
如果她现在不是蓬头垢面的话。
要是能停留在这一刻多好。
但这样的气氛很快就被瑞德打破,“你刚才究竟在哭什么?我在这里就让你这么难受吗?”
斯嘉丽刚才足足被瑞德灌下了一杯水,听到这话恨不得不顾淑女形象地把嘴里的水喷他一头一脸,反正她在这人面前早就没有任何形象了。
“我以为我要死了,巴勒特船长。”因为生病,斯嘉丽很难表现出自己想要的冷声冷气的样子,她更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就像是在撒娇一般。
“你在说什么傻话,”瑞德立刻说道,“你不会死的,斯嘉丽,战争这么难你都过来了,你还会怕这样的小病吗?”
斯嘉丽的声音总是硬气的,趾高气昂的,即便是当初来监狱里求他借钱的时候故作的矫揉造作,也透着一股蛊惑人心的味儿,没几个男人能抵抗住她的魅力的。可瑞德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现在她的头发凌乱不已,将那原本俏丽现在却枯槁的脸颊都遮了起来,瑞德不由得伸手,拨了拨她那一头有些油腻的长发。
明明一副邋遢的样子,他竟然还是觉得自己无法移开眼睛。
斯嘉丽没动,只是睁大那双翠绿色的眼睛,似乎在看着帐幔的圆顶,像是梦呓般低喃道:“我梦到我在迷雾里差一点就走不出来,很黑很暗,又热又难受,我走得腿都断了,还是找不到方向……我还以为我要死了……”斯嘉丽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里透着些许委屈。
“你只是在做噩梦而已,亲爱的,你现在不是醒过来了吗?别想太多,你还晕吗?”瑞德柔声安慰道。
“嗯……”斯嘉丽喃喃道。
瑞德垂下眸子,伸手摸了摸斯嘉丽的额头,温度还是有些烫手,但是比刚才好多了。
之前邦妮说过斯嘉丽做噩梦的事情,瑞德回忆起蜜月的时候,她也老做噩梦。
这都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是在跟他结婚前,还是结婚后?
他以前总是安慰她,却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她总是这样。
斯嘉丽之前一直昏迷着,情况也不太好,他心底一直是惶恐不安的,他明明还有很多计划需要规划,却放下了手上所有的事情,来照顾她。
在她醒过来的那一刹那,他是欣喜的,他甚至破天荒的感谢上了上帝。
承认吧,瑞德·巴特勒。
其实你并不想失去她。
哪怕……她根本不爱你。
等瑞德反应过来的时候,斯嘉丽再次睡着了。
瑞德一开始以为她再次昏了过去,着急地让人把医生再请过来,好在斯嘉丽只是因为累极了。
只是这天晚上,瑞德压根就没睡。
中间还发生了邦妮偷溜进来看斯嘉丽的小插曲,瑞德特别无语地把人抱出去,他想了想,对邦妮说道:“宝贝儿,妈妈生病了,爸爸要照顾她,你和哥哥姐姐一起睡好吗?”
邦妮睁大了蓝色的眼眸,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