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星月渐明。
虞茂的铠甲在星月光霞下泛着寒光,他腰悬宝剑,威风凛凛的骑在高头大马上,脸色沉重的看着清化坊外,数以千计的洛阳百姓。
这些百姓,不是面色蜡黄,便是苍白如纸,状态是个比个的差,但饶是如此,他们还是强撑着阻挡御林军进入清化坊。
虞茂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他猛地拔出宝剑,指向百姓,大喝道:“尔等速速给我退让,否则一律视为勾结邪教的逆党,定斩不饶!”
“妖后朝堂坐,日月永无光!”
“九霄黄天怒,天罚祸及民!”
“唯我太平正道,可解黄天之罚!”
“斩妖后,救众生!”
突然之间,清化坊左右两边的大道上出现了一群以太平道士为首,百姓跟随的浩荡人潮向御林军涌来。
他们人数众多,占据大道不见尽头,手中火把更是将街道两侧高墙照的亮如白昼,他们喊着口号,步步向着以虞茂为首的御林军逼近,吓得不少御林军不自觉的向后退缩。
“造反啊!”虞茂脸色铁青,高举宝剑下令道:“盾阵在前,长矛在后,弓弩待命!”
“是!”一众御林军立即整齐有序的摆好阵形,中间弓弩手同时从筒中取出箭矢,拉弓搭箭朝向斜空。
果然,阵形一出,再也没有谁胆敢靠近一步,可是他们也不走,就这样围着御林军,继续喊着口号,强加气势。
“将军不要冲动!”张长靖察觉事情不妙,立即提醒,同时心里也在汗颜,他没料到太平道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集结了如此多百姓与他们对持。
就算张长靖不说,虞茂也清楚,别看百姓人多,但是,他们手无寸铁,而己方是精兵铁甲的御林军,真要打起来,自然是他们更有胜算,然而虞茂就算再怒,他也不敢下这道命令!
夜风渗人,火烛挑动。
陆陆续续的,不断有御林军往这里冲来,同时,数以万计的百姓也冒了出来,阻挡一批批赶来增援的御林军。
“乱了,全乱了!”清化坊内一座塔楼之上,万空子咽了一口唾沫,心惊胆战的看着坊外的街道人群。
“浩劫啊!”素微子长叹一声。
“怎么办?到底怎么办啊?”万空子急了,不是他怕死,而是打心底不希望发生这场浩劫!
人老了,看透的事也多了,心也容易软了,万空子早就没了雄心壮志,他只是想平平静静的过完余生。
很多时候,万空子看着来他道观的香客,瞧着他们诚心诚意的叩拜,感受他们对自己的尊敬,听着他们诉说近来的点点滴滴,有忧,有喜,有苦,有甜,那一刻,他的心情也会随着香客的情绪而走,听到喜事,他会发自内心的祝贺,听到愁苦,他也会心情低落,同时也想为香客做些什么,助他们渡过眼前难关。
所以在这一刻,他是真心不想看到往日和蔼可亲的百姓,会为了他们跟朝廷起冲突!
可是这一切万空子无法阻止,唯有祈祷。
忽然,似乎万空子的祈祷奏效了,随着一个身手矫健的宫廷侍卫从高墙飞奔而入,来到虞茂门前后,递上了一纸书信,不一会,不甘的虞茂只能咬牙切齿的下令收兵!
也由此可见,这次阻击明显是太平道胜了!
“诸位居士莫要喜悦,天罚未过,妖后未除,万民仍在劫难中啊,如今城外瘟疫便是征兆,且,此瘟疫不同往昔,唯我太平符茶可解,奈何妖后蛮横,为了苟延残喘,夺我教茶药,又断我茶药根基,致使中州地界千万百姓无药可医,呜呼哀哉……”
本想欢呼的百姓,突然听到道士们这番话,顿时个个心里拔凉,大骂妖后无耻,老天爷都要你死了,你却抢我们的救命灵药,可恨啊!
“今日国师问天,得黄天启示,助妖后避过天罚,祸害众生的乃邪教衍学者,董策!之前他便在江南蛊惑百姓,使得百姓日日为奴,为其谋利,更勾结山河白莲,五火妖僧在天下四处为乱,弄得民不聊生啊!”
“斩妖后,除邪教!”
“衍教学子庙便在南市,我们过去把他砸了!”
“对,绝不能让邪教再残害我们老百姓了!”
被这番激昂言语一刺激,浩浩荡荡的人潮顿时往南市涌去。
在这个时刻,太平道也没有失去冷静,他们会想尽办法利用百姓排除异己。
这一幕,其实很多年前就发生过,当时遭殃的是佛教和太平道以外的道教,以至于二十年来,中原人都不知道和尚是何物!
“果然来了!”钟孝师站在天香学院高台正门前,看着一条条宛如火龙的人潮往南市涌来,心情是异常紧张。
“大哥不要担心,教主算无遗策,这次肯定能安然渡过。”站在钟孝师身边的钟孝义虽然这样说,但心里也没底啊!
“不知张堂主准备得怎么样了?”钟孝师皱眉道。
“张堂主办事一向妥当,从未出过错漏,想必这次也无问题。”钟孝义说完,便不自觉的踮起脚尖,左右环顾起来。
他要找的自然是张大贵,但是他怎知,此时的张大贵正忙得不可开交呢!
“抓了几个了?”张大贵对林潮与常冲道。
“只有三个,实在太危险了!一个弄不好,别说绑人了,我们反而是送过去给人家绑了!”常冲郁闷无比道。
“才三个,加上之前的六个,罢了,九个就九个吧,快换衣服。”张大贵说完,便将身上黑袍一扯,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