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的十一月,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每年到了这个时候,热闹繁华的南市也随着天气逐渐冷却。
市里的人就算出门办事,也是匆匆而过,尽量避免被寒风吹得太久,而感染风寒。
天气转冷时,也会带来一批病人,这几日,王鸿煦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没有闲情逸致在来董策这里取经了,而董策也乐得轻松自在,为了筹备学子庙开学,他要做的准备工作其实并不少。
方淑蔚搓揉着冰凉的双手,待有些暖意后,便继续拿着针线开始缝制一件裘衣。
“说你这人笨,你还真打算把愚蠢发挥到淋漓尽致。”董策将一个装满热水的酒囊递给方淑蔚,然后将火盆摆到她身边,再将竹编的网架套住了火盆,固定好后道:“这样便不必担心炭火烧到裘皮了。”
方淑蔚抱着有些烫手的酒囊,感觉脸上也如双手一样发烫,略显羞涩道:“你忙了一上午,就为了做这个啊?”
董策起身,没好气道:“既然知道,以后就多懂点脑子,我可没时间照顾你。”
方淑蔚丝毫不觉董策的话有多难听,反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令她如痴如醉,心里偷乐道:“就你,刀子嘴,豆腐心!还真当人家不知道似的,明明都为了我好,还理直气壮的埋怨,非要当成人家强求你照顾似的。”
董策在生活的细节上很用心,但他所图不过是怎么舒适,怎么过,可在方淑蔚眼中,就变成了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在这异乡冬季里,没有感到一丝的心灵寒冷。
“董大哥,我娘昨天来信了,说什么时候咱们回去,把婚事给办了!”方淑蔚因为掩饰羞涩,一直低着头,看似专心缝衣,实则从开口之后,她缝的这部分便全乱了,等她反应过来时,才急忙拿剪刀将穿插不齐的细线一并剪断。
董策刚走到画架前,正拿起笔刷,还未来得急沾墨,就听到这番话,他顿了顿,继续一边作画,一边道:“不急,你若不放心,咱们自己选个黄道吉日,在这里把事办了也成。”
“那哪成啊!”方淑蔚立即不满了,董策可以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可方淑蔚不同,莫说这年月,就算是后世,有那个女孩子不想风风光光的办喜酒,接受他人的祝福。
可这些对于董策而言,只有麻烦,好似没能得到他人的祝福,这个婚姻就不作数,无法圆满,难道人非要活在别人的眼里?不弄麻烦的仪式那都不算数?
回想上辈子,董策合伙人结婚时的麻烦事,他就感觉蛋疼,那家伙选择去跳伞,在空中戴上婚戒,弄个誓言之吻,说啥安全着陆就是夫妻,摔死了也算梁祝,搞不好能上头条,当时是既浪漫又轰轰烈烈,可谓羡煞旁人,但结果没一年,离了!
你说这不是遭罪吗?
不过,董策还是尊重方淑蔚的想法,因为这样可以让她去操心,自己等着做新郎即可。
一边作画,一边和方淑蔚聊聊何时归程,不知不觉间两人都饿了,用过餐后,方淑蔚继续缝衣,董策则准备继续作画,可没等他把霸占了自己火盆的小虎赶到一旁,六子是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叫道:“教主,快出来看看。”
“以后叫我老师,别再叫教主了,否则别人真把我们这里当邪教了。”董策是不紧不慢的起身随六子出去,却在临出门前,方淑蔚将自己身上的裘衣取下,强行给董策披上。
这件裘衣其实是她先做给董策的,她自己的现在还在缝制,只不过董策让她先穿着,否则冷得手都冻住了,怎么给他做衣服。
和之前的不同,这件是白羊裘,穿在身上让董策感觉到一股女儿温香外,发现如果再头上捆条毛巾,自己和牧羊人真没两样,但在方淑蔚明亮的双眸中,他似乎是胜潘安了,以至于给他披好裘衣后,方淑蔚还痴痴的望着他,慢慢给他整理衣襟,看得董策一阵毛骨悚然的。
“行了,你去忙吧。”董策受不了女人的柔情,这会让他感觉对方是有预谋的。
虽然他清楚,方淑蔚没有心机,但他一直是大胆猜想,小心求证,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久而久之,知道他有戒心的人离开了,留下的都是些有所图谋的家伙,于是他眼中所有对他好的人,都包藏祸心!
董策知道自己的毛病,但他也不会去改变,因为他现在可以完全用演技隐藏。
学子庙外,聚集了不少人,当董策出现时,外面的人群立即沸沸扬扬的喧哗起来。
“怎么回事?”董策皱眉道。
六子立即回道:“小的也不知啊,他们都说要见你,且七嘴八舌的,小的也不听不清他们要找教主……呃,是找老师何事。”
扫了门外一群人,董策发现,这帮人都是年纪轻轻的青少年,其中还有几个女子,都在好奇的打量他。
董策走下台阶,施了一礼问道:“诸位到我学子庙,不知所为何事?”
“你便是董大师?”一个二十五六的青年看到董策后,显然是惊讶万分,似乎没想到,没称作衍教大师的家伙,居然这般年轻,似乎还没有自己年长呢。
“不敢当,正是在下。”董策冲着青年作揖道。
青年急忙回了一礼,然后解释道:“我们都是太学散生,拜庄司成,庄粟先生门下,昨日庄先生提及,让我等来衍教学子庙求学十日,故此我等才出现在此。”青年说完,是一脸疑惑的盯着董策,从董策的举止上看,明显不知道这回事啊,难道庄先生没有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