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亚川曾经想过很多次,问自己: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怎么做?
还会相信那个聂家的女人吗?
最初的答案是否认的,他恨不得亲手杀了那个女人。
扼住她的脖子,然后慢慢施力,随着力道的加大,便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个女人因为痛苦而紧皱着的眉,和因为窒息而慢慢通红的脸。
或者他也可以像她一样选择用刀,只是不同的是,他不会如她一般,临时被人打扰,划错了位置。
他会一刀下去,冲着她的心脏,然后,看着她如同一只火红的蝴蝶,倒在血泊里,再也起不来,再也无法飞翔。
……
无论采用哪种方式,都可以置她于死地,毫不留情的,冰冷的看着她的呼吸慢慢减弱,看着她灵动的眼睛变的一动不动。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成千上万种残酷的酷刑在自己的脑海中演练过之后,他惊愕的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像她死去。
恨,慢慢的,蜕变成一种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磨着他的心脏,让他寝食难安,痛苦万分。
我已永不见你,可你,依旧能这般折磨着我……柏亚川苦苦的笑着。
“我与聂七,是在六年前相识的。”往事娓娓道来,开口讲出心中多年的伤疤,原来并不像想象中那般艰难。
“在我十七岁生日的时候。”他闭上眼睛,回忆着那日的情景,只记得,那日天很蓝,空气很清新,所有的亲朋好友全都远道而来,只为为他庆生。
记忆里,那是个相当热闹的一天,父母为他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典,颇有些要搞得普天同庆的意思来。
损友楚穆寒和莫子睿还商量着,说要送他一份“大礼”,各种暗示这份大礼本来是打算在他明年生日的时候,打算当做成人礼送给他的。
他自然是知道这两个坏小子心里到底在打些什么鬼主意了,正值青春期的一群半大的小伙子,脑子里能装些什么?
想必送的是个妙龄女郎,正要宽衣解带,企图与他共度良宵吧?
他对损友的这些损点子虽然没有任何兴趣,却在开门的那一刻惊了一惊。
“她在一开始,就表明,是来杀我的。”他继续诉说着。
这是事实。
一般,杀手似乎都很善于伪装,生怕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可是,这个女子,却这般大胆,闯进了自己的卧室,却因为一个可笑的原因没有杀自己。
“她当时意识到我只有十七岁,所以,架在我脖子上的匕首,没有划下去。”
他回忆着那把匕首冰冷的触感,回忆起他一开门,就被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抵住了喉咙——是的,女人对人体的把握实在是精确的过分,哪怕是那把匕首已经能将他的脑袋割下,可是,那个女人却依旧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我问她为什么不杀我,你猜她是如何回答我的?”他低低的笑着,似乎自己在讲一件尤为好笑的事情一般。
在面前的少女表示了不知道之后,他顺着继续开口:“她说,她想要活到十八岁,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希望自己在成年以前,千万不要因为执行任务死去,所以,为了辟邪,她不杀未成年人。”
这理由似乎幼稚的可笑,可是,这可笑,却也让人无比的心酸。
杀手,多少都有些迷信,毕竟手上沾上了太多的鲜血,太多的性命,有一些信仰作为所谓的“迷信”,或许能得到短暂的心安。
而就是为了这短暂的心安,这可笑又可悲的信仰,救了他的性命,让他活了下来。
就是为了这短暂的心安,这可笑又可悲的信仰,让他的人活了下来,心,却彻底死去了。
“我当时年轻,多少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又看她漂亮,便调戏她问道‘今日可是我生日,你就这般走了吗?多少,要意思一下,留个礼物吧?’”
如今想想,他当时真是傻的可爱,对方的刀都驾到他脖子上了,可是,他竟还是有闲心,认为对方是楚穆寒和莫子睿那两个损货送来的“大礼”。
而这特殊的出场方式,不过是为了引起自己的兴趣罢了。
“我当时只不过是想要骗她留下一个吻,或者其他什么的,哪里想到,她竟一本正经的回过头来,歪着脑袋,问我‘生日都是要送礼物的吗?那一般,你们都会送什么?’”
他到现在,都还能清晰的记得,那个已经走到门口的美丽女子,微微一停顿,转过身来的情景。
修长的腿,立在原地,纹丝未动,只是上半身微微的扭转,露出半张绝美的侧脸来。
那美的有些妖异的侧脸,此刻,却带着一股懵懵懂懂的单纯来。
这妖异与单纯的极大反差,这此刻,却又是那般的和谐,一时之间,让他看愣了。
大抵是他发愣的时间实在太长了,少女眨巴了几下狐狸眼,轻轻咬了下嘴唇,先行开了口。
“她说‘我没有过过生日,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生日,如果,今天我送你一份礼物,你可不可以明年的今天,也送我一份礼物?我想,明年我可能就要十八岁了。’”
她说的是那般的诚恳,甚至让人有种想要把她抱进怀里的冲动。
什么样的人,会连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呢?又是什么样的人,会不知道自己的年龄?
一个简简单单的成人礼,也许,对所有的人来说,都是简单不过,迟早会来的,可是,对某些人来说,活到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