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若气急败坏,掀翻茶几,“放肆!我沂成若行得正坐得直,从不做让祖宗脸上抹黑的事,没想到我一辈子光明磊落,却生了你这个顽固不化的孽种,你给我滚!带着这个小婴儿给我滚!”
沂铭不甘示弱,起身从吴姨手中抱过孩子,贤瑛调和道:“沂铭你给我站住,有话好好说,我们再商量,我和你父亲年纪都大了,你这一走了之,谁给我们养老送终,难道只兴爱子,就不要尊老了。”
凌菲忍不住插了一句嘴,“爸,妈,哥哥他本意不是冒犯你们二老,他只是担心把孩子送出去养,觅的一个好人家也罢,若遇上一个心肠歹毒的人家,他能吃好穿暖吗,倘若再被送往别处,孩子是死是活都无从得知,哥哥他能心安吗。说到底,他是沂家的骨肉,是沂家的后代,爸,妈,请你们三思。”
成若沉默了,在活生生的生命面前,他何尝不是于心不忍,半响,他吐道:“到乡下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家,每年付些钱,过个三年五载,等风声过去了,我们再把孩子领回来。”他看了看静影堆满不快的脸,说:“静影,无论这个孩子在不在沂家,以后沂家的家产都归你生的孩子。”
静影嘟囔道:“沂家还有什么家产,不是我父亲出钱贴补,不仅厂子倒闭了,连店铺也早开不下去了。”
沂铭吼道:“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待在这个家里有多碍事,你嫌沂家变穷了,那你走啊,你还赖在沂家干什么!”
静影道:“我赖在沂家干什么!沂铭你不明白吗,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有多在乎你,从我们俩在一起,我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吗,我辛静影不要金山银山,我只要你沂铭,我们马上去香港吧,离开这个地方,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贤瑛连叹几口气,“好了,你们别吵了,说到去香港我倒想起来了,现在乡下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前些天舅公家的姨婆来要钱,说是村子被炸了一半了,眼看长了半人高的庄稼都被毁了,我们把孩子放到他们那寄养,还不知道会不会被这些穷急眼的人卖掉,赚些钱填饱肚子呢。”
成若道:“你这是无根无据。”
贤瑛道:“谁说我没有根据,前些天郭太太家从乡下买了个童养媳,那模样俊俏又水灵,才花了三千块钱。现在三千块能干什么,买个馒头都要一千块呢,不是饿疯了能干出这事。”
一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激动的争吵完后,待冷静思考对策时,大家却没了主意。可是无论如何都要给辛静影一个说法,她还是沂家的少奶奶,家贼难防,依着她那脾气,指不定会跑到报社把事情抖露出来,和沂家拼个鱼死网破,那真是将沂家置于死地了。
他们的心思,凌菲看在眼里,想了想,她站出来说:“这孩子我来抚养吧,这样一来哥哥和嫂子能过上安生的日子,二来你们也能放心,有我一口吃的,我绝不会饿着他。”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吴姨,她慌张的叫起来,“老爷,太太,这万万不可啊,小姐现在是林家的少奶奶,也是在众目睽睽下生存的人,突然抱着个孩子回去,林家的老爷和太太问起来,她要怎么解释,林家人怎么看她。”
凌菲笑道:“吴姨,你不用担心我,我马上和梓慕搬出来住了,平时和家里人也难得碰面,即便去家里相聚,有茯苓留在公寓里照顾孩子,不碍事的。”
梓慕清楚凌菲的打算,他永远都是支持她的,说道:“是的,吴姨,不就是养个孩子嘛,有奶妈,还有丫鬟帮忙,能费多少事。”
吴姨着急的道:“林少爷,你们是没有生养过孩子,不知道其中要付出的心血,不是你们想象的如此简单的。”
贤瑛却说:“我看凌菲这个提议不错,成若,你看呢?”
成若满怀愧疚的看了一眼凌菲,为什么每次沂家有难,她都冲在前头帮忙,这孩子的善良令人敬佩。成若什么话也没有讲,他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沂铭道:“吴姨说的对,养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过错是我犯下的,不能让凌菲和梓慕来承担后果。”
贤瑛反驳道:“那你就能承担了,你真要带着孩子离开沂家,那不容易的就不止你一个人了,而是这满屋子的人。”她又把目光转向辛静影,“静影,让凌菲夫妇俩照顾孩子,你可有意见?”
静影道:“只要不让这孩子留在沂家,怎样都是好的,不然我没法保证,我哪日见他恨从心来,失手把他给掐死。不过,妈妈,我还有个要求。”
贤瑛立即道:“什么要求,你说出来吧。”
静影道:“我们去香港的事一拖再拖,既然现在炮弹已经响起,不如我们过几日就动身吧。”
贤瑛意味深长的说道:“也好,也好,省的夜长梦多,孩子由他姑姑养着,沂铭你把心放到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