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桦怔了片刻,接过了花,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有隐隐约约的暗香,也有可能只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
简桦看着邵续霖藏不住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脸,忍不住有些想笑,故意说:“花是要送给女孩子的!——医疗室的方医生很漂亮,要不要我帮你送给她?”
邵续霖马上变了脸色,想从简桦手上夺回花,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简桦急忙避开了他的手,笑着继续把花心放在鼻子下面深嗅。太久没有见过新鲜的植物,虽然是小小的一点花,都能让人的心情愉悦起来。
慢慢的,简桦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十年前。
邵续霖医好了流浪时瞎掉的眼睛。出院那天,他跟在简桦的身后,听着简桦一刻不停的絮絮叨叨。
“你这小孩怎么就是不喜欢说话呢?”简桦说,那时候他也才十三岁,但是说起话来老气横秋,不知道跟谁学的,“小孩子还是活泼一点好!你每天不说话、板着脸,哪里像是八岁啊?我到八十岁的时候都不会像你这么死板!”
简桦不是个口才好爱说话的人,但是那时候,他为了逗才到卫星城的邵续霖开心,每天都会说许多自己听着都觉得幼稚的话。
八岁邵续霖听着。他不喜欢说,但喜欢听简桦说。
可是小孩子的别扭让他面无表情的听着,就像很不耐烦简桦一样。
“你看,”走在前面的简桦忽然转过身,卷起一边手的袖子,给邵续霖看,“你用钉板把我的手臂划了这么长一道口子,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邵续霖第一次遇见简桦的时候,他正在在和一些街头的小混混争执打架,眼盲的他用一块带有钉子的模板误伤到了来帮助自己的简桦。
邵续霖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简桦手臂上那条长长的伤痕,还是一言不发。
简桦等了半天,还是泄了口气,放下了袖子。
旁边的小路上,有青青的小草。邵续霖走到路边,拔了一把小草,回到了简桦的面前,伸出手把小草递给他,用无比认真的表情说:“送给你。”
八岁时候的邵续霖什么也没有,送给简桦的野草,不知道是一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还是他真心的感动。
过去了这么多年,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为什么要送一把草给简桦了。
简桦看着手里的小花,也想起了十年前的这段往事。
“进步了,”简桦说,“从草进步到花了!”
他的话像是夸奖又像是调侃。
邵续霖又哼了一声,大概是不好意思了,转身率先向自己的床铺走去。
“睡吧!明天还有继续训练。”简桦在他身后跟他说,然后转头,左看右看可以保存花的地方,最后,只有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茶杯里,根茎处浸在了水中。
窗外的夜色正浓,繁星闪烁。
而简桦知道,在繁星的间隙中,正有一支军队在向他们进发,短暂的平静的生活即将被打破。
“哥哥,”已经躺倒了床上的邵续霖忽然对简桦说,“等这一仗打完了……”
简桦等了很久,邵续霖却始终没有下文了。
简桦走到他身边,他睁着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睡吧。”简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