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一天,生怕墨卫东改变主意,到了下午才微微定心的周倩蓉和贺兰君,心都碎了!
“老墨,不能带上锐锐么?”贺兰君紧张地看了眼似乎没听见他们谈话的墨锐,她知道墨锐一定是听见了,但那孩子不动声色,才叫人更担心。
“锐锐最好别挪动,免得手术创伤撕裂。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咱们是现在过去,还是饭点过去?”墨卫东反问道。
墨锐窝在毯子下的手攥成拳头,小小的脑袋垂下,颇有些灰心丧气的意味,但那张埋着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周倩蓉的心如吊在火上烤,反复煎熬。
她陡然发现,她欠这个孩子太多了。
贺兰君瞅瞅这个,瞄瞄那个,气得扔了围腰:“去什么去,哪有老子去儿子的家过年的!”
她正准备动手做年夜饭,哪知道就听到这个晴天霹雳!
墨卫东一定是故意的,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不就是担心她和倩蓉破坏他和那个臭小子的计划么?
三十多年的枕边人防备自己,贺兰君快气死了。
墨卫东好脾气地说:“这有什么,当年我爸妈和你爸妈在世时,每年过年,他们不都到咱们家吃年夜饭嘛!
再说,岩廷那个房子出事,里面说不准有不干净的东西,咱们作为老的,帮着去压压邪气,添添人气,不是应该的么?”
墨锐脊背一僵,笔直的小泄梁逐渐弯了下去。
贺兰君想起天然气爆炸那茬儿事,记起莫晚晚的委屈以及墨锐的混账,面色讪讪的,哪好意思再私心偏着墨锐,咳了一声回答:“算了,算了,起来,这还是咱们第一次在老宅子以外吃年夜饭。”
贺兰君和墨卫东回想这一年,墨家发生的大大小小的糟心事,二老的脸逐渐变得沧桑,眼中也染上了伤感。
周倩蓉内心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急,临到出门时,看出父母真没有带上墨锐的意思,忍不住弱弱地开口:“爸爸,妈妈,咱们留锐锐一个人过年,多可怜寂寞啊!”
贺兰君看向依旧埋头做反省状的墨锐,心顿时疼了。
然而再看墨卫东不动声色的黑脸,终究不敢开这个口,走过去亲亲墨锐的额头,惭愧道:“锐锐,你才动完手术,不适合挪动,晚上有小玲姐姐陪你吃饭,好么?我们吃完饭,会很快回来的。”
除夕,在全国人民心里是个特殊的日子。
哪怕隔着千山万水,也要想办法与家人聚在一起,意寓团团圆圆,年年岁岁全家人在这一天都可以相聚,平平安安。
无关迷信,这是一种不可动摇的执念和美好的愿望。
所以,今晚上他们是必须与墨岩廷他们夫妻俩一起吃饭的。
比起这个不讨大家喜欢的孙子,贺兰君当然不可能在这个特殊的夜晚,寻儿子的晦气。
“爷爷,奶奶,姑姑,你们去吧,我和小玲姐姐吃年夜饭。”墨锐抬起头,眼中有闪烁的泪光,却倔强地忍着,没让眼泪落下来,绞弄着自己的手指,很低很低声地问,“明年我的裁了,奶奶,我可以和你们大家一起吃饭么?”
企盼的眼飞快垂下,盯着自己的手指。
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贺兰君眼神温软,揉揉他的后脑勺,觉得说实话过于残忍,温和道:“当然可以,锐锐乖,我们走了。”
说完,她起身走了,再没有回头,她怕自己回头,会看见墨锐脸上的眼泪。
周倩蓉眼中满是自责,扭头跟在贺兰君和墨卫东后面。
他们走了有一会儿,墨锐才擦掉脸上的泪痕,没惊动厨师和小玲,一步一挪回到自己房间,把一张青花瓷u盘插到电脑上,两只溜圆乌黑的眼睛盯着屏幕。
不知不觉,眼眶湿润,流淌的泪水打湿了键盘。
……
这个年夜,大家心事重重,贺兰君气墨卫东和墨岩廷父子俩联手算计她,以往劝着丈夫和儿子少喝酒,今年格外反常,找出各种理由灌他们酒。
“岩廷,你爸喝得正开心,你却跑了,快自罚三杯!”贺兰君抬手,给墨岩廷倒了三盅酒。
墨岩廷举杯闻了闻,苦笑:“妈,这是白酒啊,不是你们喝的红酒。还有,我不是跑了,我是去……卫生间。”
刚开始他们喝的是红酒,他喝多了,不去卫生间解决,怕是会出丑。他哪能猜到一向劝他保重身体的母亲,会用这种方法“惩罚”他。
他和父亲已经喝了三瓶红酒,幸亏他们常在酒桌上,不然真的会醉了。
这不,红酒不管用,母亲又换白酒。
“谁知道你是真的跑了,假的跑了,反正我看到你跑了,快喝!”贺兰君见他跟自己“顶嘴”,心里更窝火,面上却笑盈盈的,举杯子到他嘴边,硬是灌了下去。
墨卫东本来也想去卫生间的,看到这个架势,吓得不敢动,两条腿有点哆嗦。
墨岩廷喝的急,呛到了,莫晚晚急忙给他拍背,心里责怪贺兰君,脸上不敢带出一丝半毫。
大喜的日子,犯不着跟婆婆别苗头。
墨岩廷朝她露出个安抚的笑容,回头又在贺兰君的怂恿下与墨卫东喝上了。
父子俩都看出来了,今晚他们不醉成烂泥,贺兰君是不会消气罢手的,也只好一醉解贺兰君之千愁了。
莫晚晚冷眼看着,半句不提醒。
果然,爷俩醉倒后,贺兰君慌了,墨卫东醉成这样,今晚怎么回新居?
她还答应快点回去陪墨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