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多么奇妙的一种感觉啊!一个刚降临于世不久的小天使,叫她“妈妈”。
虽然不是她带着这个孩子来到这世界上的,但她却是这个小天使来这个世上接触到的第一人。她亲自抚养她,给她喂奶、换尿布、哄她入睡。
律祯那时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她不过是想利用做报复工具的孩子,居然会如此深得她的宠爱。
如果那时宋汝卿没有伤得她心灰意冷,如果那时律氏没有惨遭屠灭,如果那时聂氏没有逼得她无可退路,她也许真的会想许这个孩子一世安稳。
kevin苦笑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却是答非所问:“祯姨,我怕我做错了决定。”
一周之前,他在征得了许安然本人的同意之后试图对她进行催眠。律凌天起初时想陪同的,但许安然拒绝了。
等他们离开之后,许安然忽然眸光坚定地拉住他,说,你帮我。
不是请求句,而是祈使句,她是在要求他帮她。
kevin笑了,笑他自己竟然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她说,我只耽误你半年的时间,等他完全康复。
他同意了。
律祯微愣,随即轻笑,“已经做决定了?”
kevin点头。
“既然已经做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律祯笑话他,唇边淡若清风的笑意使得她看起来与周围的景致太过于不符。
kevin失笑地摇头,“如果祯姨早些能看得这样开,或许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是吗?”律祯抿唇,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我再看不开,估计就要落得和宁长渊一样的下场了。”末了,她轻叹了一口气,似是如释重负,望着kevin轻声说:“你姨是个惜命的人,没那么傻。”
kevin先前还担心以律祯的心气呆在狱中会受不了,探视她的时候时刻关注着她的心理状况。但似乎每一次都出乎他的意料。
是不是走过了极端之后,人的心境会异常地平静,他不知道,但是他想,祯姨,大概是累了。
累了吗?
也许她放下了执念,也就落得了一身轻松。他看到她的脖子上空空如也,那枚钻石吊坠被狱警收走代为保管,而律祯没有吵没有闹,十分平静地将它取下来,递了上去。
这是kevin始料未及的,却又好像是情理之中的。
如果他问她,为什么忽然之间决定牺牲自己呢?他想,律祯可能回答不上来。
人有时候做决定并不会把原因想得那么细,潜意识里觉得这么做是对的,就做了。
又是沉思了片刻之后,kevin忽然说:“祯姨,可能以后我不能这么经常来看您了。”
律祯只是微微一怔,随即一抹失落一闪而过,她笑问:“没关系,不用多久我也能出去了。”
但其实kevin知道,这个不用多久,短则三年五载,长则……他不知。
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么长的时间,他担心律祯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意外总是会在不期然间发生,而他,怕这个意外。
于是他对律祯说:“祯姨,你一定要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