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再远眺些,是一帆白篷船,离岛三百丈的样子,篷帘覆着,让人瞧不清内里,但凤薇怜知道,那个男人就在里头瑚
匕清躬了躬身退了,偌大的空中只余凤薇怜与百族巫士,整个海域空净得连一兵一卒也未见,更别提防人窥探的结界,苍茫流雾里只有眼前这一随波逐流的白帆。
是有必胜的把握,还是真不惧她任何威胁,凤薇怜扯了扯唇,朝身后道。“你们留下,本尊自己下去。”
话罢降了云头便落在船甲之上,吸了口气,掀帐入内。
“百族凤薇怜,见过浮黎大帝。”
从始至终都未多看男人一眼,凤薇怜十分恭敬。
“凤族长,冒昧了。”
不着喜怒的声音响起,绕在不大的船舱内更显清晰,凤薇怜更是垂首,“下仙不敢。”
男人见此也不多话,赐她落座。
紧张,没来由的紧张,但凭袖中的十指绞得不能再紧,凤薇怜面上依旧从容,撩裙坐下,可心还未落稳,男人就开了口。
“同是年少习武、身经百战,凤族长觉得……”男人的声音低了下去,看她,“神女,可否当得天界战神之位?铄”
凤薇怜赫然抬头,这一瞬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同是年少习武不错,六界皆知龙神女骁勇。
可身经百战怎么说?天下众仙只见观过三战校验,善战这词,难道……
凤薇怜注视他越显笃定的眸光。
他果然知道了!
“自古命伦由天定,公主授赐天命而生,既是天定的战神,又有天庇佑,战神之位,薇怜觉得,当得。”
夜子硕听她四两拨千斤地把自己的问题引向难窥天意,笑了笑,抬手亲自为她斟满了酒,果然,这一类似越过防线的靠近,成功的令凤薇怜脸上闪过一丝压抑的情绪。
夜子硕笑容加重,目光亮沉不已,神回首闲适地倚回椅中,朝她作了个‘请饮’的手势,凤薇怜沉默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酒盅,杯壁朴质,细看实则碎彩翡然,是沧溟难见的上品。
便是这一杯价值连城的桃花酿,此刻落她眼里无疑是一场鸿门之宴。
“凤族长说的不错。”男人眼睛牢牢盯住她,眼底锋芒掠过直逼人心深处,“龙神女是战神,战神就是龙族神女,这就是天懿。就像西海只有一位公主,天宫只有一位瞾帝,六界当然也只可有一位皇姬。”
嗡地一声,凤薇怜瞳孔急剧收缩,这句话的暗示太过沉重,重到每个名号的背后都似负千钧,她听得心头直跳。
良久,凤薇怜有些讽刺的开口。“这便是大人唤薇怜来的真正目的?”
这个男人在逼她下定营阵。
“不然呢凤族长,您不会真以为当年单凭你拒绝便可以免去联姻崇恩圣地的事实?”一双深眸眯起。
搁在几上的手下不觉握成了拳,女子脸色有一丝的波动。“……当年,原是大人暗中相助。”如今,软硬相加,你要我还恩。
这不禁令她想起当年,她刚继任族长之位,族内派系纷争不断,杀祸连连,单凭一介女子之身加上继位不久,族人更寻求一位强大而牢稳的靠山,而放眼六界除夜綦瑧外,崇恩圣帝太子无疑是最好人选,若不是夜子硕突然强势回归旧党难以应付,导致联姻夭折,这一切虽于外人眼中不痛不痒,可只有凤薇怜知道,便是那场无果联姻,她的一生,从总角的梦到年少的情,因现实,嘎然结束。
如今想来似有些恍然大悟,细想却又有些理所应当,俨然皆不过一场场权谋心计,不过是诸人各执身计,各平本事,当年是自己懦弱,他暗中阻止,不论是出于何等原因,自己都欠他一份情。
深吸一口气。“大人,当年百族与龙神氏族立下契定,百族可拥亲兵,您唯一的条件便是若非战事,全族不涉朝政。”
“嗯……我是答应过。”夜子硕点了点头,停了一会儿,扬眉一扫。“但是凤族长,不说崇恩太子如今尚未娶亲,百族自想推你上后位起,是你们先打破约定。况族长你是女子,又在显位,女子终要婚嫁,很多事是由不得你的。”
除非龙骁涵亲口要你,否则凤薇怜,你这一生难逃联姻的命运。
夜子硕微微笑了笑,不打算将话说全。
凤薇怜垂下了头。
夜子硕的话不得不令她警觉。百族昌盛不衰是因为早年出了数位凤族之后,可惜终无子嗣延绵,如今各大派系接连成盟,唯剩百族坐观上壁,凤薇怜很清楚,时局之下,自己再不行动,天下宏图第一个被牺牲的,便是百族。
现在,九重天上已然闹出人命,和平眼看就要被撕破,凤薇怜秀眉紧蹙,此时此刻,两党争锋,分派朝野,二位皇姬,各有千秋,她该怎么选。
可,总得试试……
“如今帝未颁册旨,但明日便是宫三仙主择婿之日,至此二派分别有一位皇女,不知公主可知晓此事?”试探的语调及其自然地绕唇而出,凤薇怜已然恢复往日镇定,她也昂着高傲的脖颈,轻笑,容色端正的样子。
对坐的身躯不易察觉的顿了一刻,夜子硕长指扣了扣桌面,盯着她的目光冷冷迫人,一时间,四目相望,假作从容,舱内静得连风破帐帘声都能听见。
海面上这时起了风,缱绻着雨雪霏霏,深海汤汤中他们的船不觉已驶向远方,远观神岛只见雪岭茫茫。
就在这时,男人的声音字字清晰地响起,“当然,只要公主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