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洄,柠愿跟上去,回西海。”
龙骁涵昂着头,声音很低很低。
“是!”二声同时坠地。
“哥,我也去!”龙二作势就要冲出去。
“你留下。”
“哥?!”愤怒的吼叫传响大殿。
龙一袖腕一带制止他说下去,伟岸的身子举步往外走去,这一瞬这位天威赫赫多了份难以言喻的沧桑,他离去的脚步声,静静地,伴随着他的叹息传进龙二的心里。
“敛恒,这么多年了,如今你该好好听听阿裹心底的声音。”她用最好的好时光无声地送给一个人,纵然深知逃不开宿命,但她,想和他在一起。
……
龙一站在九九八十一高阶处,负手仰望着天空的雨雪瀌瀌,天凉未明缱绻着寒风呢喃在耳际。
我们都在轮回里挣扎着,痛苦着,抉择着,那种被岁月打磨下的孤独早已蚀骨如影随形,于是,我们再也无法且走且行,我们需要奇迹,我们需要渴求追寻奇迹的那颗心去拯救抚慰自己。
阿裹是苍生的奇迹。
可却是……西海最软的心。
“琼光,人生没有公不公平,我知道很难,可是维系一段感情的,不只是坦白,而是在最好的年华恰恰遇到还不算完美的他。”
教他去爱,教他倍加珍惜,教他何谓是放下,何谓是追寻,然后以最美的年华,开在他敞开的怀抱里。
霜雪印入眼眸,龙一微妙的声音自身侧琼光传来,字字自耳入心。
“琼光,守候的本身,其实便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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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风尘,穹膜为护,夜子硕护紧怀中的女子,出了天庭神力再不受控制,所经之途天暗云低,冷风来袭。
他凝视前方的浩瀚烟云下的海岛,在她耳畔低低私语,“阿裹,你看,你回家了……”
怀里被一头青丝勾勒的美好脸庞没有回应,身子冷得像块冰,几乎没有重量,徒留身上雪色纱裙在空中吹出悲凉的弧度。
“阿裹,你看,我带你回家了,你再不醒来,西海又要淹水了。”
话未已,夜子硕伫立的东岸,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下一瞬,惊见一抹红迹开在龙神殿中,紧接着那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波心犹如跳着万点红烛好似波浪一般翻飞绽放,一路从龙神殿蔓延而来,一眼看上去,瞬间缀满整片沿海地带。
“是十里红莲!”
匕清惊呼,一瞬红了眼眶,他见过,全天下就他一人见过!
花开花落自于心,蜡炬成灰泪始干。这片片花海,当真应了聚在情深,散在缘浅。
全是无处安放的回忆。
夜子硕整个心都慢了下来,微凉的冷风安静掠过,片片雪花迎面飘落,他惊愕的望着那如血一般随风绽放的红莲,只稍侧耳而听,静目而望,那一朵朵莲凛冽盛放全是一个人的回忆。
不知何时,那个人独自收集起的回忆。
——你好,我叫夜子硕。
身侧一朵花骤然开放,闪着淡淡的光芒。
——阿裹,不可偷懒,再赖床就要揍屁股了。
紧接着又一朵花开。
——阿裹,再坚强一切,再坚强一些阿裹。
……
——师父,二哥去大叔们屋顶上看聚赌了,阿裹也想去。
那双大眼睛对着他闪着极度的渴望。
——师父,我肚子、头、脖子、脚都不舒服,今天不练了行不行?
小小的阿裹蹲在地上抱着肚子仰望着他。
——师父,阿裹可厉害了,二哥写给东海阿裹信里头的字,阿裹都会了。
得意的阿裹举着从龙二手里抢来的信,硬是要大声朗诵。
——师父师父,等阿裹长大了,就赚钱了给你花。
开心的阿裹拽着不知道哪赢来的钱奔奔跳跳。
……
——师父,我知道,这一切的一切是你给我最好的保护。
——师父,阿裹长大了,我答应你,身系家国,平乱天下,至死心如铁。
那走到尽头最后一抹的莲,只有一段影像,一条白龙决绝地地躺进冰冷的剑里,没有半点犹豫。
——我真的懂你的伤心,我再不任性,我只是难过不能陪你一起到老,看那平静安好的未来。
阳光温热,清风徐徐,花开沉静,岁月静好,只是故人殁。
辞君默默语,行行复行行,泪落千千万万缕,自去万千里,道路阻且长,岁月忽已晚,暗暗惜年华。
眼前这难以形容的悲凉风景,他之感觉似全身的血液一刹那冻结成冰,乱了莲影婆娑。
“大人,十里红莲来迎。”匕清上前一步,望着夜子硕怀中的女子,“她可能真的去了。”
龙姒裹,你爱破春秋,这十里的红莲,十里安静的爱,十里无处安放的牵挂,十里惴惴不安的回忆,终于可以安息了。
你听见了吗姒裹,你做到了,你终于还了一个完整的他,你在你最好的年华里。
穹海碧浓,桃林霏霏,神殿在目,阳光轻柔恬静,依稀还是旧时光景,若不是这红莲十里,夜子硕定以为他回到了那段美好的旧梦里,总会有一道身影,重逢时妆是慵懒,花开笑靥朝着自己奔跑而来。
时间,会告诉一个人所有的真相,那些曾经背负的,错过的,跋涉辛苦的风景,会伴随着你步入另一个人的‘回忆’而共鸣,然后你会惊讶的发现,啊……我在这里,她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