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十二年春,又是一年春闱之时,才过了年,长安城外河里的水才刚解了冻,地上冒出一点点的绿芽来,就是柳树远远的看着也有了几分绿意。
早早的呆在长安城各处的举子们,或者才刚赶来的举子都加紧读书,有时候几个同乡的举子聚在一处讨论学问,更有的去茶楼酒楼聚在一处探讨一些国家大事,一时间,整个长安城文风大盛。
这一日,一大早长安城四处的大门才刚刚洞开,便有几匹马踏踏的跑来,马蹄声在青石板路上越发的响亮。
当前一匹白马,上头坐了一个身着红衣身材婀娜,然却长的面庞发黑,容色也不如何的姑娘,这姑娘黑鸦鸦的头发盘在顶上,只用了几根银簪子固定,旁的一概饰物都没有,身着绿色薄袄,红色扎腿的裤子,枣红的绣花半截裙,黑色薄底快靴,身后披着大红的披风。
虽说长的不如何,可这姑娘这身打扮,再加上那飒爽英姿,倒是增了不少色彩。
红衣姑娘挥着鞭子打马前行,快到城门口的时候越发催着马快的再快些,却没瞧见城门口已经聚了许多要出城或者进城的百姓,就在她马上就要到城门口的时候,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娃匆匆跑过,眼瞧着马蹄子就要踩在女娃身上了,周围那些百姓,还有守门的兵丁全都吓坏了。
女娃的母亲吓的尖声大叫,更有好些百姓掩了面不忍去看。
“岚妹……”
红衣姑娘身后一骑跑来,马上一个身材高挑长的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公子,公子瞧见红衣姑娘的马要踩着人了,也吓坏了。
另有一个着青缎衣裳的白净公子也跟着叫。
便在所有人都认为那个小姑娘这一回不死也残的时候,却见马上的红衣姑娘右手挥鞭而出,那鞭子直接甩向离马已经极近的小姑娘,鞭子瞬间缠在小姑娘的腰上,红衣姑娘手上用力一收鞭子,竟是带着小姑娘腾空而起,她再往旁边一甩,将小姑娘轻轻的甩在路边,竟是分毫损伤都没有。
红衣姑娘去势不减,然跑过去的时候却扔下一锭银子:“给你压惊。”
马蹄踏踏的声音跑过,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公子也急急忙忙追了过去。
等三人跑远了,城门口那些人才炸了锅似的吵吵起来,小姑娘的母亲跑过去扶起自家姑娘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半晌,见小姑娘连油皮都没破,这才大松一口气。
“怎么着,这位嫂子,孩子没事吧?”几个妇人聚过来关心的询问。
小姑娘的母亲拍拍胸口:“没事,没事,只是吓着了,旁的再没事的。”
又有人捡了那锭银子给小姑娘的母亲送过去:“大嫂,拿着给孩子买些东西压压惊吧,这么小的孩子别吓着了。”
“哎。”孩子的母亲答应一声。
她抱着小姑娘起身,接了银子直接就在旁边不远处的摊子上要了一大碗馄饨去喂孩子,这姑娘早馋的很了,虽说吓着了,可看着好吃的,竟是把惊吓都抛在一旁,吵着要吃馄饨,还要吃胡饼。
她母亲立时又买了胡饼哄她,等小姑娘拿着胡饼吃起来的时候,她母亲才问这些摊主:“刚才那个是谁家的姑娘,怎么这样张扬?我瞧着那姑娘的年纪应该也要嫁人了,她家里怎的还放她出来,不怕惹人闲话?”
馄饨摊主一听就笑了:“大嫂子,你不知道吧,那一位可是个厉害人物啊。”
“嗯?”小姑娘的母亲惊了一下:“是不是那等高门大户人家的姑娘?”
“她家里可厉害着呢。”馄饨摊上一边笑着给人盛馄饨一边跟小姑娘的母亲絮叨:“那位姑娘姓齐,是齐相家的嫡亲闺女,人家的爷爷是国公爷,父亲是相爷还是侯爷,姑姑是当今皇后,姑爹是万岁爷,另外,还有几个姑姑也了不得呢,嫁的不是大将军就是大官,齐姑娘自小就是福堆里长大的,一家子宠着,怕是没听人说过半个不字,行事自然张扬些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齐家的姑娘,难怪呢。”小姑娘的母亲一听红衣姑娘是齐相的女儿,登时吓了一大跳,手都有些哆嗦:“得亏齐姑娘身手好,不然,不然我家这姑娘就是死了残了怕也没处说理儿去。”
她旁边坐着的一个客人放下碗笑了笑:“那倒不至于,齐相治家甚严,早先他家小子和一个平民学子争执把人打了,齐相得知之后还特地带了孩子给人上门赔礼,想来,齐相家的孩子家教也不错,这姑娘怕是有什么急事的。”
“许是吧。”小姑娘的母亲点了点头:“我瞧着齐姑娘心性应该也不错,我家姑娘也没碰着也没摔着,她竟还给了银子,要放到别人家,怕是不能的。”
旁人也都笑着只说这位大嫂子碰着心性好的人了。
更有许多客人还有城门口聚在一处等着出门的百姓纷纷说起齐家事来。
这个说齐相中状元的时候他还特地在御街上瞧了一回,那场面真真壮观的紧,那个又说早先齐相在肃州任职之时如何清正廉明,怎么带着肃州百姓发家致富,又有人说齐相建城南园子的时候他在那里栽树,还和齐相说过几句话呢。
还有人说到当初长安城破之时陛下和齐相带兵救援,把北梁人打跑之后齐夫人进城第一件事情就是给那些百姓收敛尸首,当时下着雪,天冷的能把人的脸都冻掉,可齐夫人竟是不怕寒冷,愣是带着人在雪地里呆了多半天,一行哭一行给那些死了的人超度。
说到这件事情,原先笑着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