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市是一个县级市,农业人口占绝大多数,唐老师的老家,就在离城30里外的唐庄,是一处500人左右的村庄,唐老师因病去世,被运回农村老家安葬。
落叶归根,入土为安,是当地某些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
唐老师兄弟5人,他是最小的,其他人等均在农村务农,同一家族里的人口不下百人,唐老师的灵柩一放在旧祖居前,呼啦啦地来了不少族人。
大伯询问小唐:“小侄,你带了多少钱回家操办丧事?”
“钱被我继母给他儿子了,我手头没多少,只有父亲单位几千丧葬费。”小唐如实相告,同时把哀怨的目光投向魏妈。
几位伯伯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二伯的脸色一沉:“你父亲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兄弟……我们住在乡下,经济有限,不好意思,恐怕帮不上你多少忙了。”
三伯挪揄:“咱们这么大家族,最少要花费近10万的,这点钱远远不够,不会把你父亲像对待五保老人一样,随便一埋了事吧。”
小唐唯有求助魏妈:“你说怎么办?”
毕竟,二人是亡者的至亲,总不至于袖手旁观吧?
面前的魏妈,虽然有些觉得愧对唐家父子,但涉及到钱的问题上,还是没有松口,唯有重复之前的调子,装穷,情急之中,只有打起了最后的资产,宾馆房屋的主意。
魏妈无奈地说:“说话要有根据,家里宾馆生意不好,没赚到钱,你父亲常年有病,你夫妻二人又挣到钱,家里就是一个空架子,只能像当初进城前,把旧祖居买了。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卖宾馆了,你们老家的兄弟谁能出钱买,就卖给谁?”
辛苦半辈子,一下回到进城前。可是即使要变现,这好处也轮不到几位伯伯啊。
四伯在城里做工,有些心动,忍不住问道:“准备卖多少钱?”
魏妈伸开双手,晃动左右五指:“楼房一共5层。市值最少50万元。”
几位伯伯纷纷摇头。
“不行,房子卖了,我们一家住哪儿去?”小唐老婆提出异议。
“可以留2层自己住,我住4楼,你两口子住5楼。”魏妈根本没拿这个继儿媳妇放在眼里,瞪了她一眼,“那你来想办法?我不管啦!”
小唐看看放在空坪上的父亲灵柩,忍痛同意:“行,没问题,但是最少要拿回30万来。埋葬父亲后,剩下的钱,由你和我二家平分。”
“可以。”魏妈也无异议,“要卖30万元,但现在一下去找人买也难脱手,我看宋河家条件不错,可以将楼卖给他,你现在就打电话吧。”
小唐噙着泪水,给宋河打电话,说明了来意。
宋河显得非常爽快:“看在兄弟的面子上。我就帮你一次吧。”
“那,大恩不言谢……我等你。”小唐如释重负。
被人卖了,还得说谢谢,这就是走入绝路的一类人的悲哀。
且说宋河这边一通完电话。朝旁边的魏胜雄报喜:“魏哥,成啦,以后的宾馆就是咱们的啦!这傻小子,卖楼葬父,有点义气,咱们玩得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兄弟。啥叫地道?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又没逼他,是他求咱们的,咱们是做善事。”魏胜雄躺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哼上了小曲,“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这不是明抢吗?这么大宾馆,只需付出20万元,就归自己啦,最绝的是,还不用自己掏一毛钱,购房款来自于魏妈的馈赠,怎么来怎么去,也算“钱”有所值了。
怎么算的呀?这算盘,打得忒精明;30万元花掉10万元丧葬费,余下分给魏妈一半,小唐最终只能拿到10万元。
小唐能有其他选择吗?
机关算尽太聪明,小心遭报应,可是魏胜雄是谁呀?他是一个彻底的投机分子,赌徒,无赖,只要有利可图,他才不怕什么报应不报应的。
这边厢宋河给小唐的老家先送去了10万元,在众人的见证下,小唐在房屋买卖协议上按了手指印,并签上了名字。
“阿姨,你也要签哦。”宋河叫唤魏妈。
魏妈:“我不识字的,我按个手印得了。”
想不到唐老师教书育人一辈子,最终栽在了大字不识一个的妇人手里,人财两空,好不凄惨。
钱到位后,老家的家族众人等,有条不紊地安排丧事。
大伯为大,所有开支交他安排。
二伯:“我家养有不少家禽等等,不用去外面买了,就买我的吧。”
大伯同意了,买别人的也是买,就近方便,二伯高兴地支钱而去。
三伯是农村乐队班子的成员,因为是兄弟去世,按风俗他不能参加,他却出主意:“侄儿,你父亲辛苦了一辈子,得给他操办热闹点,听说邻镇有一伙专门搞丧葬表演的,要不要请来?”
“可以呀,三伯辛苦一趟吧。”小唐同意了。
四伯寻思,他们都得了差使,走开了,我也得寻点啥事情,可惜他全家在巴市城里做工,农村家里空空如也,想寻些东西来卖,也没有东西可卖呀!
大伯叫唤:“老四,去把你家桌椅、板凳、梯子……拿来。”
“大哥,这要红包的……”四伯嗫嚅。
按当地风俗,丧事期间,借别人家东西都是要包个红包,至于是什么意味?说法多种多样,而亲兄弟也要付钱,这未免太见外了吧。
正巧小唐就在旁边,问:“没钱的人家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