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晚开始下雪,雪不大,纷纷扬扬落下来,扑到檐下的灯笼上,袅袅娜娜,仿佛灯下漫舞的蝴蝶。快进腊月了,进了腊月就到了一年最冷的时候。
问梅阁本就通了地龙,上头更是置了两个偌大的鎏金熏炉,里头的银丝炭烧的极旺,炉上的香鼎内放着梅花香饼,屡屡梅香合着暖意氤氲而出,仿佛置身梅林之中。
淡青色素绫帐内,高床暖枕,层层锦被中,一个小丫头正拥被而卧,打着细细的小呼噜,睡得异常香甜,伴着窗外簌簌的落雪声,令案头正看账册的莫宣卿,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眼床帐内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小丫头,唇角扬起一弯笑意。
这小丫头倒真是好睡 ,今儿折腾了大半天,终于挖了两个坑,把她买来的那两坛酒埋进去,明明小丫头只是在一边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却仿佛比自己这个出力的还累,吃了晌午饭,便困的睁不开眼了,偏还说要给自己抚琴,一曲梅花落让她抚成的七零八落,没等结束就靠着窗子睡着了。
外头起风了,怕她睡在窗下受寒,又不舍唤醒她,便只得把她抱到了床榻之上,却不想,这丫头一觉睡到这般时候,还未醒来。
莫宣卿想着是不是把她叫醒,若由她这般睡下去,却要错过晚膳了。
正想着,便见墨染上来:“公子,时候不早了,是否传晚膳。”说着,不禁瞥了眼霸占着床榻的小丫头,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丫头简直就是头猪啊,除了吃就是睡。墨染仔细想了很久,都没想出这丫头到底哪儿好,让公子这么宠她,都快宠上天了。
见公子站起来往床榻走去,墨染悄然退下,吩咐厨房预备着,如今圆子才是问梅阁的祖宗,得她起来公子才会吃饭,而且。
墨染几个都知道,公子喜欢跟这丫头独处,不管这丫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是安安静静睡着,只要这丫头在,公子就不喜欢他们上来。
墨染是觉公子太宠太在意这丫头了,却又一想,只要公子喜欢,宠个丫头也不叫什么大事,更何况,圆子虽有些闹腾,却天真可爱,至多也就惹些小麻烦罢了,有她在的问梅阁多了几分生气,对公子来说也是好事儿。
至于将来如何,这丫头才十三,便公子有意,怎么也得再过两年,如今早着呢。
等墨染下去,莫宣卿方拢起床帐,见锦被中圆滚滚的小丫头,不禁失笑,这丫头睡觉从不老实,刚抱她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整个人都横了过来,被子也乱七八糟的裹在身上,头跟脚却露在外头,袜子也不知踹到何处了,光溜着两只白嫩的脚丫,在被子外,分外惹眼。
莫宣卿本想把她身上缠的被子抽出来,却不想这丫头虽睡着,却仍跟他耍赖,他一拽,小丫头感觉有人抢被子,迅速打了滚,被子缠的更紧,成了一个圆滚滚的蚕蛹,咕噜噜滚到了床榻里侧。
莫宣卿愣了愣,忍不住笑了一声,索性连人带被子的抱进怀里,低头见她眼下的睫毛颤了颤,便知小丫头醒了,拍了拍她的脸:“我叫厨房给你做了芝麻糕,你不是喜欢吗。”
芝麻糕?刘凉忍不住吞了口水,芝麻糕是她最喜欢的一道点心,在琼华宫就常让膳房做来解馋,本来觉得琼华宫的厨子已经做的很好了,进了莫府才知道,莫府的厨子才真叫厉害。
烹煮的菜肴,哪怕是最简单的也能烹制出不一样的美味来,尤其芝麻糕,更是软糯香甜,她恨不能天天当饭吃才好。
可惜只能想想,公子的饭食极精致,却都不多,点心最近都有,却只一两块罢了,芝麻糕更不是每天都做。
自己偷着跟清风问过,清风说公子不大喜吃甜食,像芝麻糕这样的点心膳房便极少做,更何况,出现在饭桌上了。
清风后头的话没说,这丫头来之前,这种甜腻腻的点心是绝不会出现在问梅阁的,只这丫头来之后,公子才吩咐每次添一两样甜点,本就是给她吃的,这丫头还不满意,偷着跟自己扫听这些有的没的,公子是怕她吃多了点心,耽误了正经饭,她倒一点儿不领情。
公子对这丫头简直好到天怒人怨了,清风有时想想,就算对自己亲闺女,也不过如此吧,真不知,这丫头前世做了多少好事,今生才有这般福报。
话题远了,先说刘凉,一听有自己喜欢的芝麻糕,哪还有心思装睡,一咕噜爬起来,就要往地上跳,给莫宣卿一把按住,指了指她的脚:“就这么下去可要病了。”
刘凉这才发现,自己脚上的布袜不知怎么蹭没了,露出两只光溜溜的小脚丫,忙转身去被子里翻自己的袜子,翻了半天却只翻到了一只,另一只无论如何也找不着。
正着急,就见公子伸手从枕头下摸了出来,刘凉刚要去接,不想,公子并未给她,而是把自己的脚放到他怀里,开始给她穿袜子。
他的动作很是轻缓,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仿佛给她穿袜子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儿,刘凉一张小脸却忍不住红了起来,他的手指碰到她脚上的肌肤,这种亲密与他抱着自己不同,刘凉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脸颊滚烫,浑身发热,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竟是一动也动不得了,心里却又极端矛盾,既想他快些穿完,又想永远这么下去才好。
莫宣卿把小丫头的袜子套好,感觉不对劲儿,小丫头太老实了,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 ,见她双颊通红,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感觉到烫手的热度,莫非今儿在外头埋酒的时候受了寒:“这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