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一直沉默着不说话,舒眉忽然心念一动,脱口而出:“江澈,你该不是爱上我了吧?”
这句直筒筒的问话,听得江澈哭笑不得:“喂,你一个女孩子家脸皮怎么这么厚呀!居然问得出这种问题。”
“别老是喂喂喂的,我有名字,我叫舒眉。”
顿了顿后,舒眉又执意盘根问底:“如果你没有爱上我,干吗要帮我?咱俩头一回见面时,你才不管我的死活呢。那么冷的天居然让人把我扔到了大街上,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冻死街头啊?”
江澈不以为然地说:“不要危言耸听,你怎么会冻死街头当路倒呢?你不会回家去吗?”
舒眉忍不住想要发飚:“喂,我要是有家能回我还抱怨个屁呀!我在南京没有家了。”
“没有家?那你总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吧?”
“也没有,我那晚根本就没地方可去你知道吗?而且我从头到脚除了一件浴袍什么都没有,身无分文,想找家酒店住下都不能。”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穿着一件浴袍赖在我房间里死活不肯走。咦,如果你在南京既没有家也没有落脚的地方,那你来南京干吗?而且你的行李盘缠呢?不要告诉我你就是穿着一件浴袍来的。”
“我……”
舒眉很想说“我真就是穿着一件浴袍来的这座南京城”,但是想一想初次见面时和盘托出的真相被江澈当成了疯言疯语,她知道这回绝对不能再这么说了,于是决定对他复述一遍“悲情孤女版本”。
和约翰神父一样,江澈对于舒眉编造的这个“悲情孤女”的故事深信不疑。他有些惊讶与同情地看着她说:“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当晚如果不是有位好心的神父收留你,你没准真要冻死街头当路倒了!”
“是啊,现在你知道你那晚有多冷酷多无情了吧?那时候你都不管我的死活,今天怎么却在乎起了我是不是会被人拐去卖作妓-女呢?”
江澈沉默了良久才开口,声音有些艰涩:“因为……我有个双胞胎姐姐被卖去南洋当了咸水妹。当时我救不了她,现在既然能救你就救一把吧。”
“什么?”舒眉愕然得无以复加,“你不是保安会的会长嘛,怎么会长的姐姐也有人敢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还不是什么保安会会长。”
舒眉有些明白了,在心底思忖着想:想不到江澈这个灰社会也是苦孩子出身呢,家里也同样穷得要卖儿卖女。他姐姐看来有着和凤儿一样的遭遇了。
“你姐姐……她是怎么被卖掉的?”
江澈一脸不愿回忆的神色,避而不答地站起来说:“没事我先上楼了,你吃了饭就赶紧回去吧。以后别再这么好骗,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了。”
舒眉也十分惭愧了,感觉整个银河系的智商都被自己拉低了。之前怎么就对冯瑞卿偏听偏听蠢到那种地步呢?在21世纪,她可是从没出现过这种智商不在线的状态。
像舒眉这种富养长大的千金小姐,原本不会那么容易被男人骗了。都是因为来到这个乱世后安全感严重缺乏,太想结识一个民国高富帅来对付灰社会的缘故,才令她对冯瑞卿其人一时大意轻信了。结果却十分讽刺地上演了反转剧,“高富帅”靠不住,还得江澈这个灰社会出面拯救她——他看来并不是她想像的那种大坏蛋,所有猜测其实都是她在自己吓自己了。
看着江澈转身欲去的背影,舒眉小小声地说了一句:“那个……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江澈一边大步离去,一边头也不回地扬了一下手:“youwele。”
舒眉不由自主地听得一呆:啊!不是吧,他居然还会说英文,发音还很标准。这个灰社会居然还有这么高上大的一面,太让人意外了!
那天在中央饭店发生的事情,让舒眉对江澈有了新的认识。这个暧昧游走于灰色地带的保安会会长,看来人品值并没有她想像中那么低了,而且他的出身来历似乎也很不寻常。
江澈所说的姐姐被卖的遭遇,让舒眉一度认为他也是苦孩子出身。可是他离去时说的那句“youwele”,标准的发音又绝对不会是底层百姓能接受到的教育。如此矛盾对立的信息,让她不解好奇到了极点:这家伙到底什么出身来历呀?难道,是落难的王孙公子?
舒眉于是试着向人打听江澈的来历,头一个自然是她的同事,那位曾经的私塾老先生。她故意和他聊起自己曾经遇见过金鑫商社保安会的人员出动,并将话题引到江澈身上。
“你见过他们那个保安会的会长吗?看起来很年轻呢。这么年轻就能当会长,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哦?”
“你说的一定是那个姓江的会长吧。别看他年纪轻,身手却很好,听说一把长刀抡得像闪电一样快,刀下也不知道伤过多少人,没准还死过人呢。”
“什么?!”
生长于21世纪法治社会的舒眉,听到死人的事无法不吃惊,失声喊道:“你说他可能杀过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
老先生一脸见惯不怪的神情说:“在南京,保安会就相当于二警察,是地方武装势力的一种,拿钱帮忙维护社会治安和秩序。而治安和秩序要靠什么维护呢?靠和地痞流氓们讲道理肯定是行不通的,只有靠武力才行。所以保安会的人都是清一色的刀手,治安好不好就看他们的钢刀利不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