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宫每年除夕都会设宴,不仅邀请朝官,还有其家属。
宋玉想到要与燕榕见面,有些怔怔然,算算,她与他分开近一月了。
她每天除了睡觉还是睡觉,这样,可以减少思念。
不过,该面对的始终要去面对,还有……她抚上腹部,这个小东西要告诉他吗?
当初知道他的存在,是惊鄂,接着是彷徨,然后是喜悦,可此刻,她又担心起来。
他应该知道的,可是,她怕小东西会给他带来麻烦,他的处境如此坚难,老巫婆下了狠心要出手了,她连儿子都不放过,何况这个小人,还不赶紧杀绝了好。
“小玉,好了吗?该走了。”
徐盛在外催促,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一番衣衫,拉开了房门。
大红官袍,黑色乌纱帽,徐盛吹了一声口哨,“帅毙了!”
阿秀赞道,“好看。”
千雪微笑,“一表人才。”
英武瞥开眼,哼了一声,众人只当他嫉妒。
宋玉笑笑,与阿秀千雪告别,带着徐盛,英武出了门。
门外,谢玄撑着一把油伞,站在风雪中朝她微笑。
为谁风露立中宵。
三人一怔。
“风雪太大,这里离皇宫还有好长一段路,你那辆破车不御寒。”他朝她走来,声音温和。
“车上有炉子,还有点心,宫宴上的东西,看着精美,吃不饱,也不好吃,你可先垫垫肚子。”
他伸出了手。
“点心是我家厨子做的,绝对赶过御厨的手艺,你好好尝尝。”
他用美食来引诱她,就如当初燕榕。
她愣住。
徐盛心中鄙视,扯了扯宋玉衣袖,小声警告,“别受诱惑,大灰狼骗你的,他家的厨子我见过,长得比英武还难看,能做出什么好吃的。”
英武一窒。
谢玄听见了,哈哈一笑,并不在意,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啧啧,手都凉了。”
“喂,姓谢的……”
徐盛嚷嚷,看向英武,“你愣着做甚,还不抢人?”
英武冷哼一声,不甩她,跳上了自己的马车,徐盛气得挥动拳头。
“谢玄?”宋玉不想上车,谢玄转过身来,皱了皱眉,“这不是你的性子,你的潇洒自如呢?还是怕我,吃了你?”
明明是他的激将法,宋玉一咬牙,随他蹬上了车。
果然,车内温暖如春,让她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不少。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了一张小几,几上摆着点心果蔬,她惊讶的瞪大着眼,“这是……”
“不错,我家厨子乃里县人。”谢玄为她碗里夹了一块当地美食,“尝尝,是否一样?”
“花卷我最爱吃。”她双眼一亮,立即咬了一口,是家乡的味道,顿时鼻子一酸,她突然想娘了,想阿宝了,想杏村的生活。
“我是请你品尝美食,可不是让你流泪的。”谢玄嘀咕着,拿出丝帕给她。
她未接,而是用袖子拭拭眼角,他淡淡一笑,又将丝帕收入怀中。
“谢谢你。”她由衷的感谢。
谢玄朝她眨眨眼,为她倒了一杯热茶,“加了蜂蜜,里县的蜂蜜。”
宋玉听言惊讶万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嗯,”她点点头,“甜中带涩,果然是……以前村里有养蜂人,我与阿宝去偷蜂蜜,结果被扎得满头包,养蜂人告到娘面前,要我娘赔钱,娘护我与阿宝,与养蜂人理论,‘凡事得讲证据,你如何证明我家孩子偷了你的蜂蜜?’养蜂人说,‘他们被我家蜂子所蛰伤便是证据。’我娘说,‘如此,让你家蜂子出来说话。’”
“哈哈……”谢玄笑了起来,宋玉也笑。
“后来呢?”谢玄问。
宋玉笑道,“后来,养蜂人没责,走了,我与阿宝被娘凑了一顿。”
“哈哈……你们一家都是奇葩。”
“你才奇葩。”宋玉反击,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往事的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又仿佛离她很久很远了,她嘴角挂着微笑,开始出神,谢玄见此,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想不想听我的故事?”他似乎也来了兴致。
“嗯?”
“我的家人……”
谢玄的家人?宋玉好奇心被勾起,听闻他出身书香门弟,不过父辈落魄,很早就去逝了,他一人寒窗苦读,十六岁入京,第一次科举,便得了状元,一时风光无限。
他在翰林院供职五年,后来刘太后专政,迫切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他得太后看中提拔,当时有不少燕氏族人,打着清君侧的借口叛乱,因他献计献策,甚至亲自带兵平息,从此真正成为太后的心腹,一跃成为御史台中丞,监查百官,协助太后铲除异党与燕榕做对……
思此,原本极好的心静顿时沉了下来,宋玉暗哼一声,乱贼臣子,她立即收敛笑容,“不想知道。”然后,将茶杯与点心一推,“我吃饱了。”
谢玄眉头一抬,忽尔笑笑,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没关系,以后再告诉你。”
气氛一时变得怪异起来,宋玉偏过头。
“怎么还没有到?”
“风雪大,马车跑不快。”
“哦。”
谢玄放下茶杯,将她看住,“若我们在朝政上不是对立,你是否会放下对我的戒心?就像刚才那样,真心谈笑,若你不喜欢皇上,你是否会将我当成,朋友?”
他本想说爱人,又觉不能太直白唐突了。
宋玉一怔,除去朝政对立,她与他,倒真谈得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