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镯叮当脆响,滚着血花落在阵内。
他竟砍去自己的右手……
虫儿飞扑在樱祭夜身侧,樱祭夜将断腕处以左手虎口卡死,断骨白森森自血肉模糊中悚然。
游星之力在樱祭夜的体内徘徊,似有退却之意,他的五官凝着撕骨挫皮的剧痛,竟忍住不叫虫儿忧心。
虫儿看得真切,强抑住内心的冲击,跪坐在他面前,声音尽力保持冷静道“只要我在,这手还有救!”随手捡回断手,放在自己的裙摆间。
金甲子,她伸手去扣臂肘间的金甲子,那吸血的宝虫吃了数月的血,透明的身体隐匿着红殷殷的腥光。
樱祭夜似乎被剧痛唤醒了神智,撕痛着捂住虫儿的手指,唇语剧颤道“这游星……的确诡异……我……不是……真的……呃……要伤你……”
虫儿捂住他冰凉的唇,“这手真得有救,信我!”
他是何等的潇洒人物,怎能因为自己变得残缺不全?
扪心自问,自己是何德何能叫他牺牲自我,为她?真不值得……
“哈哈哈……”赤瑾尖厉的笑声适时地刺激了所有人的耳膜,仿佛在亲眼目睹樱祭夜自断其臂后,娓娓传来的余震。
“早说过这是一场游戏,你如今可看出了谁对你的心意才最真……”
白璃魄冷言插嘴道“瑾妃不用在混淆视听,试探虫儿姑娘的定力,你布下如此阵局,最终不过是想利用连珠御火的功法,将鹤峰遗骨周围的符诱残火祛除,才好独占遗骨。”
“你……你看出来了?”赤瑾脸色白里透灰,极度讶异地打量着白璃魄,他此刻高立在所有人中,有种不名言说的威严。
白璃魄再冷道“樱祭夜不过是自断其手,你竟指望着用这个来激怒连珠?女人的心肠最是难以揣摩,只有伤在点上,才会爆发。”
虫儿听他对樱祭夜竟毫无半点愧疚,极其愤懑道“姓白的,祭夜断手,难道你不是故意暗示?”
白璃魄反插一句道“难道你开始觉得自己对他动心了?”
虫儿无言以对,拿起断手对接在樱祭夜的手腕上,她心里是苦痛的,因为樱祭夜突然的举措,叫她的心情死一般揪扯。
可她依旧无法因此爱他,白璃魄说的不错,她的心肠开始变硬了,硬到不敢面对樱祭夜如此情深意切地对待自己。
一滴冰凉的泪水滑落,樱祭夜赶紧捉起虫儿颤抖的指尖,抑声道“莫哭,莫哭,我从不想要你哭,更不想证明什么,这手……”
樱祭夜心口处的“延年”陡然金色蜕变成浅淡的色彩,游星之力果真放弃了他残破的肢体,转向下一颗。
游星前一步移位,樱祭夜颤抖的断腕处,青苍的皮肤立刻开始改变了肉色,道道紫色的浮纹如同龟裂的旱地,自他的俊颜延伸至四肢百骸,最终汇聚于樱祭夜的断腕处,破烂的皮肉与白骨间竟嘶嘶溢出森寒之气。
白冷的寒气渗入虫儿的指间,虫儿顿觉背脊寒硬无比,她被通体火血温养多年,居然觉得自己突然置身寒冬腊月,甚至更要砧骨三分。
可怖的是,樱祭夜的断腕竟不流血了。
虫儿害怕道“是不是耽搁了时间,再接不上了?”越紧张手越慌,泪水越发连作晶莹的珠串。
她好怕,她好怕,她好怕……
流淌的游星之力滚如浪潮,百川汇海般涌向白璃魄脊后的“绝命”,金色的光芒自背后映衬得他长衣玉容,恍如隔世的冰骨。
赤瑾兴奋道“可算到你,可算到你,虫儿既然不为樱祭夜所怒,你若死了,她起码该有所变化吧?”
白璃魄意外淡笑道“选白某不如选独孤斩月,再说……”钻入“绝命”的游星之力突然全部被反弹而出,全部被白璃魄赶出体外似得。
“再说,我虽得到的是绝命,可是这里可有人能伤得了我吗?”白璃魄挥袖一扫,方才毫无预兆的游星之力眨眼规矩起来,白璃魄玉手一指,全部刺向赤瑾的心口。
“怎……怎么可能?”
赤瑾大骇,竟抖索着病弱的细身朝后退去,游星之力化作金赤的剑光,利剑穿心贯穿妖人的整个胸膛。
“啊……!!!!”
赤瑾被巨大的力量撕扯着身体,白洞洞的妖眸因为极度的恐惧撑裂至极圆。
“哈哈哈!!”金光仿佛融化的红色身影由恐惧开始转变为病态的狂笑,他道“我自是没有料想你,会具有如此深藏不露的功法,可是,这游星之力也难耐我何……”
“毕竟对于没有灵魂的人来说,任何力量都只是虚无,白璃魄,你不愿意被我利用,就亲眼看着心爱的人去死吧!!”
赤瑾狂发一甩,将穿膛而过金涌全部投向虫儿的身子。
白璃魄鄙视一笑,伸手播出一圆结界,把呼啸而至的力量安全遮挡在虫儿身体外。
虫儿站起,跨步走在白璃魄身前,抬手便是一记耳光,干脆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