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
历经了三下三上、过了两年有余的赋闲日子,李庭礼是越发的明白这个道理了。
能够重新执掌中唯海投和中唯长稳这两只基金,是他本人的努力、也是因为他的背景相当的干净、更是因为拍戏倾轧之后的博弈结果,所以李庭礼对于那些有意无意的将他给推上这个位置的那些人、自然是感激的,但他也清楚,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无论是中唯海投还是中唯长稳,已经是内部山头林立、派系众多,外部更是有不少人虎视眈眈的等着他犯错,以便能取而代之。
不过,幸好。
在由主管部门派驻下来作为监管的那段时间,他跟唯知技术的大老板也好、跟负责具体业务的唐嫣也罢,李庭礼从来没有摆过谱、耍过官威,更没有凭借着体制内的级别有所轻视,而且在廖老三接管了这两个基金公司的时候、他也没脑袋一昏就失了骨气、卖身投靠,这种患难之中所产生的友谊、让他在重新执掌了两个基金公司之后,也就自然而然的依然可以从唐嫣那边获得讯息,甚至于还能够以‘合作伙伴’的身份,参与了两个月前在国际原油市场上的那场狙击战,因斩获颇丰而获得了上面大佬们的赞赏,也让他在退休之前再上个台阶也有了莫大的希望。
电话线的那一端,付正义面对着量增价涨的沪深市场、自然也能想通其中的关联以及所产生的变化,不过唐嫣所管理的唯知信托绝对是完完全全依照相关的法律法规在运作的,法务部门的严格监督、让‘违规’这种指控绝对不会扣下来,略一思索便笑了起来。“怎么?这就被举报了?”
“废话不是?人家上市公司不但截了图、还安排了公证人员和律师到场进行证据固定,不是所有的企业都赚钱、更不是所有的企业都有钱分红的,你没见美国的亚马逊亏成那熊样儿股价不依然坚挺吗?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唯知已经不是普通的民营企业了,是要做出一定表率的嘛!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啊……”
李庭礼是真的急了,他是关心、也是不希望他捅出什么大篓子来,要不然这个电话他根本就没必要打的。
“李司长,我相信我下面的管理人员,我也相信集团法务部门的业务素质,无论是唯知信托还是企业年金账户,都是完全依照主管部门所颁布的规定在运营,甚至于我在将唐嫣这种顶级交易员从华尔街给请回来的第一时间,我就给她颁布了几条铁律,第一,只允许在下跌中买入、在上涨中卖出;第二,除非是交易员下错了单、违法了操作规定,否则无论买卖,都不允许进行撤单;第三,决不允许借助于资金和仓位的优势对任何一支股票进行‘恐吓’式堆单,如果说这样的操作守则都是违规的,那我真的是无话可说了。要知道,唯知信托所管理可是投资人的资金,唯知信托是代表着投资人的利益、行使着投资人所授予的权力、是获得了投资人充分信任而展开运作的,为投资人服务、忠于投资人的信任,难道不是现代金融市场的基础,难道不是主管部门一直所希望的通过扩大基金的总体规模、直至完全由专业的投资机构取代不具备投资意识、不具备抗风险能力散户们的吗?”
李庭礼愣住了。
认真且仔细的琢磨,他也不由得哑口无言了。
是啊。
如果唯知系的操作守则便是如此,那真的可以说如果连这样的公司都会被判定为违规,那国内所有的基金公司都可以取缔了。
“付总,可问题是你们昨天的互联网公开释疑、最终所导致的结果是沪深两市莫名其妙大涨,市场已经长时间过热,有关部门正在考虑对风险进行警示、正在要求证券公司强化投资者教育呢,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这样的公开释疑、可以说完全把上面的计划给打乱了啊……”
“监管部门的计划难道有哪次不是搞‘半夜鸡叫’的?难道说唯知集团在必须面对媒体、必须作出一些释疑之前,还需要向各个部门去咨询一下,这么做会不会打乱上面的计划、会不会给上面的政策造成麻烦、会不会有这个、有那个影响?”
付正义毫不留情的讥讽、让李庭礼老脸一红,他也知道自己是强词夺理、有些想当然,换个交流对象他很可能会恼羞成怒、甚至会直接摔了电话,但电话线那边的却惯来是不理会体制内的那一套规则的,更何况有些事儿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既然他装糊涂、那自己也就尽到了义务……
“付总啊,那我就不多说了,只希望唐嫣那边的操作能够一以贯之,监管部门也好、主管部门也罢,对于两市的繁荣是高兴的、是满意的、是乐于见到的,但如果持续的过热、甚至是脱离了实体经济,那是一定不行的!再说了,什么叫总是半夜鸡叫啊?”
最后这一句蕴含着郁闷的反诘,让付正义笑了起来。“李司长,难道用‘半夜鸡叫’来形容某些规定的颁布,不贴切?”
“就算是真的有,也不能说的这么难听!主管部门的政策制定是严谨且必要的,何况每一次监管措施的出台也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若不是下面实在不像话了,何至于需要动用这样的杀手锏?你别以为监管部门的大佬们就真的不懂经济、不懂金融市场规则,有些事儿实在也是没办法啊!要是换成你坐在那个位置上,也许你的方式还要更激进些、更严厉些呢,……”
语气的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