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向皇上都很少去衍庆宫的,前几日不是才去过几次么,怎么今夜又去了?”
高太后说了几句,复又想起一事来,自己又解了这疑惑了,“不过想来也是,今儿皇上给溢儿赐了婚,这事儿哀家提前就知道了,皇后却是不知情的,想来,皇上是同皇后说这事儿去了吧。”
自从文淑皇后去后,这将近十年的时间里,元熙帝也不曾苦着自己不近女色,从前他来后宫,一多半的时间都是去关雎宫的,只不过不想因为被人说专宠皇后,这才对后妃们多有眷顾。如今文淑皇后虽不在了,元熙帝没了专宠的人,在后宫里自然也都是雨露均沾的,不曾偏宠过谁。
但是,如皇后一般年届三十多的嫔妃的宫中,元熙帝一向是去得不多的,不只是萧氏,还有妃位嫔位上的,元熙帝也都去得不多。他一向喜欢往低位嫔妃和那些模样好的妃嫔宫中去。
因此,高太后才会有此疑惑的。
香枝道:“太后说得是,四皇子的婚事,皇上只同太后说了,皇后娘娘却不知情,如今婚事已定,皇后娘娘那儿,少不得是要解释一番的,您也知道,皇后娘娘本来就对四皇子的婚事另有打算的。”
高太后嗤笑道:“她能有什么打算?还不是想着把她弟弟的女儿嫁给溢儿做皇子妃么!她的心思,哀家还是知道几分的。她出神尊贵,是镇国公府家的小姐,被文淑压了这么些年,她心里不痛快,但好歹也是世家的小姐,还没有因此失了理智,不过是不痛不痒的说了滦儿几句坏话罢了,若不是滦儿不在意,哀家也不会袖手不理会的。”
高太后不喜萧氏,萧氏出身将门,虽有世家大族的教养,但到底是武将教出来的女儿,性子中自有一股烈性傲骨,清高自持,不会温言待人,也不如文淑皇后性子温婉,而萧氏又有些高太后所不喜的心思,自然是不得她喜欢的。
香枝明白这些,也不欲再说这些事儿惹得高太后不高兴,便抿唇笑道:“有皇上在,更有您在,便是皇后娘娘想对宁王殿下做什么,那也是不能的。这些年,除了那些不好听的话,皇后娘娘不是一直都安安分分的么?这阖宫上下,有您镇着,断不会出事儿的!”
“这话倒是,”
高太后点点头道,“有哀家在,是断不能让滦儿出事的。只不过,现在不同以往了,皇上今年四十了,先帝这个年纪的时候,便已经立了太子了,皇上事事效法先帝,也是到了立滦儿为太子的时候了,从前宫中还能安静些,那是因为成年的皇子少,滦儿独树一帜,也没什么好争的。但是如今,皇上给泯儿和溢儿都赐了婚,所娶之女的身份都不低,只怕这萧氏的心思就又要动了。”
“哀家和皇上心里都清楚,太子的人选只会是滦儿,可是萧氏她们是不知道的,哀家就是怕萧氏和贤妃的心思不定,生了夺储位之心,当然了,哀家也知道皇上的心是不会变的,哀家只是担心啊……”
高太后说到此处,忽而停住了,她转头望向香枝,眸光幽暗沉郁,“香枝,你知道的,哀家一直都在担心啊。虽说当年那件事情很隐秘,但是知道的人还是不少的,哀家就怕什么时候事情暴露,眼前的这一切,就都变了。”
香枝当然知道高太后所说的是什么事情,她抿唇道:“太后,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您当年不是处理过了么?知道这些事的人都被处置了,想来,也不会再有人知道的。便是清楚知道的,也不过只有您和皇上了,只要您不说,皇上不提,眼前的这一切,就不会变的。”
“哀家自信当年的事情处理得很好,只不过,这事儿哀家可以不提,就怕皇上他,”
高太后叹道,“你看皇上那样子,这些年,他又何曾放下过?他自己放不下,若是有心人再探查出来,利用这一点来乱了皇上的心,哀家这些年的苦心,可就都白费了!”
香枝看高太后忧心忡忡的模样,便劝道:“太后不要着急,这眼前不是还没发生么?这么些年都过来了,奴婢看皇上可能不会再像当初那样了,从前的事,皇上虽没有放下,但也绝不会再莽撞行事了,皇上如今心怀天下,是个明君,绝不会因小失大的。便是再有那样的事儿,奴婢觉得,眼前的这一切,也未必都会变得。否则的话,何必等人来算计,难道皇上自个儿就不能再找么?”
高太后听了香枝的话,思索半晌,却轻轻叹道:“你这话倒也有理。哀家严防死守,倒是忘了,皇上富有天下,若是当真有心,又岂是哀家能拦得住的呢?”
香枝笑道:“所以啊,太后只管宽心,不必太过忧虑的,这眼前的一切,不都挺好的么。”
香枝言罢,又想起方才凌遥在这里时高太后说的那些话来,一时若有所思,之后又忍不住低声道:“方才凌姑娘来时,要不是奴婢拦着,您当时可就要藏不住了。奴婢瞧着,凌姑娘心思细腻,又是个女孩子,自然比宁王殿下要想的多些,您虽是好心,但若是凌姑娘听了您的那些话,心里起了疑惑,回去同宁王殿下说了,私底下探查一番,若是就此知道了那件事,岂不是违背了您的初衷么?”
高太后叹道:“是啊,当时幸而你把哀家的话给拦下来了,否则若是任由哀家再说下去,那可就要露馅了。哀家瞒了这么些年,就是不希望旁人再知道的,尤其是滦儿。哀家就只希望他好好的,若是被他探查出这件事情